入宫本是假意迎合父亲的安排,只想走个过场,若不是遥遥认出了你,我又怎心甘以身入局呢?
你选了我,又何曾没有半点私心呢?
「谢无辞。」我开口。
「你喜欢我吗?」我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黑暗中,没有人回应我。
你喜欢我吗?我在你心里重要吗?
这个问题问得幼稚过头,可对一个溺在水中沉浮的人,像是救命的稻草。
依旧没有什么回音。
为了保住我这点可怜的尊严,我压住眼泪装作若无其事地说:「你不喜欢就好,我也不喜欢你。」
他走了。
8
次日,太后宣我。
我哭肿的双眼,又恐失了礼,上了个脂粉厚重的妆,硬装出些端庄的气势来。
想来这是我第二次见她。
封后以后的这些时日,她只曾打发嬷嬷前来过问我。
宣见,倒是头一回。
可当我走到宫中,太后看我的一眼,我就明了了她眼底对我散不去的厌恶。
「跪下。」
历经三朝,她不怒自威。
缘由我心知肚明,心里却拧巴着一股劲,执拗道:「臣妾不知,为何要跪?」
她的话里带着愤怒:「你是和哀家装傻还是真傻?」
「秽乱后宫,你倒真是个有本事的!」
她把茶盏掷在地上,两个年长的宫人涌了上来,想逼我就范。
一个个使不完的劲,踹着我的腿弯。
昔日里软得要命的骨头,也不知怎的,今日就是跪不下去,所幸破罐子破摔了起来。
我挣脱开来,直了直身子,扬高了声音道:「若娘娘明察,定然知晓这并非臣妾的过错。」
她不语。
空气里的只有她宫人煮茶的蒸腾声。
我却如坠冰窟。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也不想想,若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玄礼怎么就偏偏非你不可呢?」
这话我听得分外耳熟。
少时我性子刚直,每每出门在外知晓不平之时,总要上去强出风头。
回家从来免不了一番毒打,父亲说:「那些纨绔,怎么偏偏就惹你一人呢?」
我的命,还真是出奇的差。
「既然你不懂规矩,那哀家就好好教教你。」
她们将我扣在长凳上。
年长的宫女手里有些本事,一杖下去,我疼得忘记了呼吸。
我闷哼着,死死咬住舌头。
早知权势是骇人的东西,能颠倒黑白,能把人的命,看得比草都贱。
「臣妾……无错!」
我一遍遍地喊着,一次比一次坚定,落在我身上的杖,也一次比一次疼。
不知打了多久,才看到一人向我赶来。
模样和数年前的故人缓缓重合起来。
彼时我被歹人挟持,像个砧板上的鱼肉。少年出剑,向我伸出了援手。
「祈安,我来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想要触碰我,又手足无措。
还真是稀罕,能从这样平静如死水的人的话里,听出慌张。
谢无辞,我还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呢。
9
「皇帝!她让你和玄礼生了嫌隙,她留不得……」太后震怒。
谢无辞卸下了他昔日温润的样子。
额角的青筋跳了跳,冷冷道:「为什么,不是谢玄礼留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