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这三个字沉得压喉，“以前…是我混蛋…是我烂泥…”
她动作猛地停住。毛巾悬着，她难以置信地瞪着我，满眼惊愕。
这是我残废后，第一次认错。
巨大的委屈瞬间冲垮她。她丢掉毛巾，压抑的哭声爆出来，肩膀抖得厉害。
“对不起…”我伸出冰冷发抖的手，不顾疼，用力搂住她的腰，把脸埋进她同样湿冷冰凉的衣襟。身体抖，声音也抖：
“以后…不会了…夏夏…我不当烂泥了…我错了…咱俩一起想办法…行吗？我发誓…再不让你一个人扛…”
眼泪直冒，滚烫的，浸湿她冰冷的衣服。这拥抱，耗光了我剩下的力气。
柳夏身体僵住，哭声停了。她完全没料到我会抱她，更没听过我这么低三下四的认错。时间像停了。
好几秒，她才缓缓低头，看我那颗埋在她腰间的、发抖的脑袋。湿衣服下，她能感到我滚烫的泪。
终于，僵硬的身体一点点软下来。一只冰冷、沾着泥水的手，迟疑地、带着点委屈和不信，轻轻搭在我湿漉漉的后脑勺上。
没推开，只是搭着，像在确认不是梦。
冰冷的屋里，就剩我俩压抑的哽咽和窗外凄厉的风雨声。
“洗洗吧。”柳夏说着把我推进浴室。热水冲下，蒸汽弥漫，驱走寒冷。
我们像从地狱爬回来，雨水、泪水、泥土在热水下冲走。
冰冷湿透的衣服剥落在地。
最初碰到对方冰冷的手臂，带着试探的颤抖。
水流冲过疲惫，冲开了多年横在我们中间那层冰。
第一次，我们不再隔着瘸腿的阴影，不再隔着“配不上”，不再小心试探。
压了十几年的东西，像外面的风雨、像这滚烫的水，积蓄、翻涌，终于冲了出来。
我们笨拙地贴紧，冰凉的唇找到另一片冰凉，一碰就点着了火。
那是一种迟来的、绝望般的劲头，像两株快死的藤蔓，在暴风雨后死死缠住对方取暖，发疯地确认彼此还在。
从认识好上，十几年了，我们没跨过最后那条线。
以前，瘸腿让我自卑得像戴了枷锁，总觉得碰她是亵渎，固执地觉得…我不配。
可这一刻，在她同样抖却坚定回应的怀里，在她眼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里，那自卑被冲垮了。
我这破身体里，那颗为她跳的心从没这么有力。一个声音在喊：
“我要她！给她一切！让她好！”
我搂紧她柔软的腰，她回应的劲头一样猛。
她身体不再是记忆中需要保护的女孩，有了成熟女人的力量和柔韧。
水流从紧贴的皮肤滑下，带走最后一丝冰冷，只剩滚烫和说不出的悸动。
那些小心、犹豫、退缩，在憋了十几年的劲面前不堪一击。
我们疯了，唇齿交缠是唯一的话，手指探索是唯一的路，像要把错过的时间、憋着的渴望、所有的怕和爱，都在这会儿烧光。
从浴室到床上，湿头发滴着水。我们像两条离水的鱼，在冰冷的被子里找那点暖和气。手脚笨拙地缠着，皮肤烫得吓人，每一次触摸都点新的火，每一次深入都震着魂。
窗外风雨没停，像命运的伴奏，这是我们第一次。那感觉，像熬过漫长寒冬，终于看到了暖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