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老王那裹挟着剧痛与狂怒的吼声,如同受伤巨兽的咆哮,撕碎了贫民窟死寂的夜幕!他庞大的身躯撞破铁皮,如同失控的钢铁巨像,左拳紧攥着那块幽紫与淡金光芒激烈冲突、如同握着一颗小型不稳定星核的暗影矿,朝着未知的黑暗猛冲出去!

“嗤嗤嗤——!”

三道猩红的死亡光束如影随形,精准、狠辣地射向他毫无防备的后心!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老瘸子惊恐地闭上了眼。豚哥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就在那三道红芒即将贯穿老王身体的刹那——

嗡!!!

一道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凝实、都要明亮的淡蓝色光罩,如同瞬移般,以驼酱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这光罩并非向外扩张,而是精准地、后发先至地追上了老王冲锋的身影,在他后背要害处形成了一面半圆形的、流转着复杂净化符文的能量护盾!

噗!噗!噗!

三道猩红激光狠狠撞在淡蓝护盾上,发出沉闷的爆鸣!刺眼的红蓝光芒激烈对冲、湮灭!护盾剧烈震荡,光芒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没有破碎!灼热的气浪和能量碎片向四周激射,将地面上的碎石和垃圾瞬间气化!

【召唤兽“驼酱”发动技能:净化屏障(紧急投射)!消耗精神力:高!】

【效果:成功格挡高能激光攻击(x3)!屏障强度:临界(即将溃散)!】

驼酱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咩!”,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那双梦幻的大眼睛里首次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激怒的冰冷和专注!它死死锁定着老王冲出去的方向,维持着那道摇摇欲坠的护盾。

老王对身后的致命危机恍若未觉,或者说,他体内那光暗能量冲突带来的剧痛和狂暴意志已经压倒了一切!他只知道恩人让他冲!驼大爷在保护他!他像一头被点燃的蛮牛,无视一切障碍,撞开一堆腐朽的木箱,沉重的脚步踏碎地面的碎石,朝着更深的、迷宫般堆满废弃物的巷道深处狂奔而去!

“追!别让他带着矿石跑了!”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嘶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从据点外不远处的某个阴影角落传来,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紧接着,几道极其轻微、如同鬼魅般的破风声响起,显然是狙击手和他的同伴放弃了据点,朝着老王消失的方向疾追而去!

据点内,那令人窒息的锁定感和致命威胁骤然消失。

“咳……咳咳!”老瘸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挣扎着想要爬起。

豚哥从角落里探出小脑袋,黑豆眼里满是惊恐后的余悸。

我浑身脱力,瘫在地上,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衣服,心脏还在疯狂擂鼓。

“驼大爷!您怎么样?”我第一个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扑到驼酱身边。它周身的净化光晕明显黯淡了许多,呼吸略显急促,但姿态依旧高傲,只是那双梦幻的大眼睛紧紧盯着老王消失的方向,眼神凝重。

【召唤兽“驼酱”状态:精神力中度消耗(净化屏障投射消耗巨大)。情绪:极度愤怒(被攻击)!高度警惕(目标被追击)!对“暗影矿”厌恶值MAX!忠诚度:-1(稳定,但宿主指挥导致其消耗巨大且暴露于危险)。】

“他……他们去追老王了!”老瘸子扶着锅炉站起来,声音颤抖,“老王他……”

“老王暂时没事!驼大爷护住他了!”我快速说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老王引开了最致命的敌人,给我们争取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但时间不会太多!蚀骨帮的人绝不会放过带着矿石的老王!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据点暴露了!必须立刻转移!去找老王!”我当机立断。

“找……找老王?”老瘸子脸色煞白,“蚀骨帮的人在追他!我们去不是送死吗?”

“留在这里更是等死!”我咬牙道,“等他们抓住老王,或者干掉老王拿到矿石,下一个就轮到我们灭口!只有找到老王,我们才有机会!驼大爷能感知到老王身上的净化残留!”我看向驼酱。

驼酱鼻腔里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轻哼,但它的目光确实一直锁定着老王消失的方向,耳朵微微转动,似乎在追踪某种只有它能感知的能量轨迹。它周身的净化光晕缓缓收拢,集中在它自身周围,显然在节省力量。

【召唤兽“驼酱”对目标“老王”标记状态:微弱净化能量残留(可追踪)。】

“好!驼大爷带路!”我立刻抓起还在瑟瑟发抖的豚哥塞进怀里,又抄起旁边那个只剩一层清水的破澡盆,“老瘸子,跟上!”

老瘸子看着驼酱,又看看外面漆黑的巷道,一咬牙,金属义肢猛地一顿:“妈的!拼了!总比等死强!”

我们三人一兽,如同惊弓之鸟,迅速钻出被老王撞开的大洞。外面依旧是浓稠的黑暗和垃圾的腐臭,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激光灼烧的焦糊味和老王狂奔时留下的巨大脚印。

驼酱没有丝毫犹豫,它轻盈地跃上旁边一堆相对较高的废弃金属架,昂起头,梦幻的大眼睛如同探照灯般扫视着前方错综复杂的巷道迷宫,鼻翼翕动。几秒钟后,它朝着一个堆满扭曲钢筋和破油桶的狭窄缝隙方向,发出一声短促的“咩”鸣。

“这边!”我低喝一声,抱起澡盆,紧跟驼酱指引的方向钻了进去。老瘸子咬着牙,金属义肢在狭窄的空间里发出咔哒咔哒的摩擦声,艰难地跟上。

巷道狭窄、阴暗、堆满障碍。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神经紧绷到了极致,时刻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射出的冷枪或扑出的敌人。驼酱在前方带路,它的速度不快,但路径选择极其刁钻,专挑最隐蔽、最不可能被埋伏的路线,显然在利用它对环境“洁净度”的本能厌恶来规避潜在危险。

【警告:检测到前方区域残留强烈能量冲突波动(光暗属性)。】

系统的提示印证了驼酱的方向没错!老王就在前面,而且他体内的能量冲突还在持续!

跑了大约七八分钟,驼酱在一处被巨大生锈管道和坍塌混凝土块半掩着的死胡同前停了下来。它警惕地嗅了嗅空气,梦幻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

我和老瘸子气喘吁吁地赶到,也立刻察觉到了异常。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不再是单纯的垃圾腐臭,而是混杂着臭氧般的清新(驼酱净化残留)、金属灼烧的焦糊、以及……一丝淡淡的、如同陈年墓穴般的阴冷腐朽气息(暗影矿泄露)。更诡异的是,前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区域,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忽明忽暗的……淡金色光芒?

“在……在里面?”老瘸子声音发颤,指着管道和混凝土块形成的狭窄缝隙。

驼酱没有回答,它小心翼翼地踱到缝隙前,探头朝里面望去。几秒钟后,它退了回来,对着我,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罕见的……困惑?

我深吸一口气,将澡盆递给老瘸子,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拨开垂挂的锈蚀铁丝网,侧身钻进了那道狭窄的缝隙。

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屏住了呼吸!

老王那庞大的身躯蜷缩在死胡同最深处,背靠着冰冷潮湿的混凝土墙。他双目紧闭,脸色在昏暗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白,呼吸微弱而急促,显然陷入了深度昏迷。最令人震惊的,是他全身!

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淡金色光茧,如同流动的琥珀,将他整个身体包裹在内!光茧表面,无数细微的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明灭。而在光茧内部,尤其是他那只紧握暗影矿的左拳位置,幽紫色的暗影流光如同不甘的毒蛇,疯狂地扭动、冲击着淡金色的光壁,每一次冲击都让光茧剧烈波动,发出低沉的嗡鸣!光与暗的能量在他体内和拳头处激烈交锋,形成一种危险的平衡。

【目标“老王”状态:深度昏迷(光暗能量剧烈冲突导致)。】

【检测到目标体内生成“秩序屏障(临时)”:由微弱净化能量残留与目标自身意志力/体质在极端刺激下共鸣形成,正抵御暗影侵蚀。状态:极不稳定(能量持续消耗中)!】

【警告:秩序屏障崩溃或暗影能量突破,将导致目标基因崩溃或转化为暗影生物!】

“老王!”我低呼一声,想要靠近。

“别碰他!”驼酱的声音(或者说意念)第一次带着一丝急促在我脑中响起!它不知何时也挤进了缝隙,站在我身边,那双梦幻的大眼睛死死盯着老王体表的光茧和里面肆虐的幽紫流光,眼神凝重无比。

“这……这是……”我看着那层保护着老王却又岌岌可危的淡金光茧,又看看驼酱。

驼酱没有回答我,它缓缓向前踱了一步,靠近那层光茧。它微微低下头,对着光茧,尤其是老王紧握暗影矿的拳头位置,轻轻张开了嘴。

这一次,没有耀眼的光束。一道极其柔和、如同月华般的淡蓝色光晕,如同涓涓细流,从它口中流淌而出,轻轻地、小心翼翼地覆盖在老王体表那层淡金色的光茧之上。

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土地,淡蓝色的光晕迅速融入了淡金色的光茧之中!光茧上那些明灭不定的符文仿佛得到了强援,瞬间变得明亮、稳定了许多!流转的速度也加快,形成更紧密的防御网络。光茧内部,那疯狂冲击的幽紫流光仿佛遇到了克星,冲击的势头明显一滞,被强行压制回拳头附近更小的范围!

【召唤兽“驼酱”发动技能:秩序加持(微量)!消耗精神力:低。】

【效果:临时强化目标“老王”的“秩序屏障”,提升稳定性,延缓暗影侵蚀速度。】

【目标“老王”状态:秩序屏障稳定性+30%!崩溃倒计时延长。】

驼酱停止了能量的输出,它微微喘了口气,看着暂时稳定下来的光茧,眼神里充满了“麻烦”和“棘手”,但似乎也松了口气。

“暂时……稳住了。”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但看着光茧内依旧在老王拳头上肆虐的幽紫流光,以及他昏迷中依旧痛苦抽搐的脸庞,心又沉了下去。这只是一个拖延!暗影矿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驼酱的加持治标不治本!

“驼大爷……这……能彻底清除掉吗?”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驼酱极其人性化地翻了个白眼(或者说眼皮向上动了一下),鼻腔里发出一声清晰无比的、充满鄙视意味的“哼!”。

意思再明显不过:你想屁吃!这玩意儿是根源性的污染!老娘能暂时压住就不错了!清除?你当老娘是创世神?

我的心彻底凉了半截。老王现在就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还是蚀骨帮定位追踪的那种!

“恩……恩人……”老瘸子抱着澡盆,也艰难地挤了进来,看到老王的状态,吓得倒抽一口冷气,“老王他……他这是……”

“被那破石头害的!”我咬牙切齿,恨不得把系统揪出来暴打一顿,“驼大爷暂时护住了他,但撑不了多久!我们必须……”

我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此时,一阵极其微弱、但持续不断的“嗡……嗡……嗡……”声,如同蚊蚋振翅,在这寂静的死胡同里清晰地响了起来!

声音的来源,不是老王,也不是驼酱!

而是老瘸子那条一直安静待机的金属义肢!

此刻,那金属义肢靠近膝盖关节处的某个不起眼的、原本应该是装饰或散热孔的微小装置,正以一种异常规律的频率,闪烁着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色光点!

嗡……嗡……嗡……

红光随着嗡鸣声,如同心脏般搏动着。

老瘸子低头看着自己发出异响和红光的义肢,死灰般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他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巨大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不可能……”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风箱,“这……这东西……是‘蚀骨帮’……当年……植入的……定位器……我以为……早就……早就没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