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收回视线，抬手将颊边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从容，不见丝毫狼狈。
机舱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螺旋桨规律的嗡鸣。
驾驶员通过内部通讯系统，恭敬地询问：“林小姐，直接回公馆吗？”
“嗯。”林晚应了一声，闭上眼，将头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头枕上。
飞机开始爬升，轻微的失重感传来。城市在脚下逐渐缩小，变成纵横交错的模型，那些曾经困住她的高楼大厦，此刻看来，不过是一堆冰冷的积木。
她以为自己会哭，或者至少会觉得解脱到想放声大笑。但都没有。心里是一片近乎荒芜的平静，像被大火烧过后的原野，只剩灰烬，风一吹就散了。
这三年来，她像个一厢情愿的傻瓜，守着一段从一开始就写满利用和替代的婚姻，耗尽了自己所有的热情和期待。如今梦醒了，虽然疼，但也彻底。
飞机平稳地飞行着。她睁开眼，从包里拿出那份签好字、盖好章的离婚协议副本，仔细地折好，重新放回包里。然后，她又拿出了另一只手机，私人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刚开机，屏幕就亮了起来，十几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同一个名字——顾晏辰。时间从她离开民政局到现在，密集得几乎能想象出他一遍遍拨打时的焦躁和疯狂。
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停顿了一秒，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世界彻底清净了。
她点开一个名为“家”的群。
大哥林序发了一条言简意赅的消息：「已安排。城南项目撤资流程启动。」
下面立刻跟了几条回复。
二哥林枫：「撤！必须撤！敢欺负我妹妹，顾家是不想混了！」后面跟了一串血淋淋的刀的表情。
三姐林雾：「晚晚没事吧？接到人了吗？大哥你亲自去的吗？别让那姓顾的再靠近晚晚！」后面是一连串担忧和愤怒的表情包。
父亲林宏远最后发言，只有四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回家再说。」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带着家人特有温度的关切话语，林晚冰封的心湖似乎裂开了一道细缝，有暖流缓缓渗入。她深吸一口气，在对话框里打字：「我没事，在飞机上了。大哥来接的我。放心。」
点击发送。
几乎立刻，群里就被“拥抱”和“回家给你做好吃的”表情包刷屏了。
她看着，嘴角终于微微弯起了一个真实的、带着暖意的弧度。
一个半小时后，直升机降落在城郊一处隐秘的私人庄园停机坪上。草坪修剪得一丝不苟，远处是依山傍水的中式园林建筑，气派非凡。
飞机停稳，舱门打开。舷梯下，早已等候着一行人。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大哥林序。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形挺拔，面容冷峻，金丝眼镜后的眼神锐利如鹰隼，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的强大气场。看到林晚下来，他紧绷的下颌线条似乎柔和了微不可查的一分，上前一步，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