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侯府内的日子，如履薄冰。
韩擎并不常来看她，但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审视与试探。
他需要她扮演一个“趋炎附势”、“背弃旧爱”的虚荣女子，需要她成为扎在韩烨心上的一根毒刺。
苏婉不得不强颜欢笑，应对着侯府中各方势力或鄙夷、或好奇、或嫉恨的目光。
每一个夜晚，她都在回忆韩烨那双充满恨意的赤红眼眸中惊醒，冷汗涔涔。
而韩烨，在经历了一个多月的卧床修养后，身体逐渐恢复。
那场剧毒和重伤，虽未完全损其根基，却让他变得更加阴沉冷厉。
苏婉的“背叛”如同最烈的毒药，侵蚀了他的心，将他记忆中所有的美好都染上了污秽的颜色。恨，成了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收拢权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与父亲韩擎在朝堂、在军中的明争暗斗愈发激烈。
而报复苏婉，成了他所有行动中，最直接也最痛苦的一部分。
第一场雪落下时，宫中设宴。
苏婉作为镇北侯“看重”的人，不得不随行出席。
她穿着一身并不符合她喜好的华贵宫装，坐在韩擎下首的位置，低眉顺眼，尽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韩烨来了。
他穿着一袭玄色蟒袍，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半年的时光在他脸上刻下了更深的轮廓，也冰封了他眼底最后一丝温度。
他携着一位容貌娇美、气质高雅的女子一同入席，那是吏部尚书的千金，林楚楚。
近来，关于镇北侯少主与林小姐郎才女貌、好事将近的传闻，早已喧嚣尘上。
苏婉握着酒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垂着眼，感受着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与嘲讽。
宴至中途，丝竹管弦，觥筹交错。
韩烨端着酒杯，缓步走到了苏婉和韩擎的席前。
他先是向韩擎行了礼，态度疏离而恭敬，随即目光便落在了苏婉身上。
“苏姑娘。”他开口，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刀，“别来无恙。”
苏婉抬起眼，对上他深渊般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她强迫自己扯出一个得体的、淡漠的微笑：“劳少主挂心，一切安好。”
韩烨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听闻苏姑娘如今在侯府深得父亲欢心，想必早已将旧日种种，弃如敝履了。”
他刻意加重了“父亲”和“欢心”二字，如同毒针，狠狠刺向苏婉。
席间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聚焦于此，充满了看戏的兴味。
苏婉感到脸颊火辣辣的，仿佛被当众剥光了衣服。
她看到韩擎投来的警告目光，也看到林楚楚站在韩烨身后，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得意。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哽咽，笑容愈发虚假而艳丽：“少主说笑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昔日年幼无知，错把顽石当美玉，如今既得侯爷垂怜，自是珍惜当下，过往云烟，不提也罢。”
“顽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