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她身边,蹲下身。
离得近了,一股浓烈的酒气混合着女子身上独特的幽香扑面而来。
她的脸美得惊人,即使此刻带着泪痕与不甘的潮红,也足以让任何男人心动。
但吸引我的,不是她的美貌。
我看到,在她因为心神重创而紊乱的灵力波动中,一对毛茸茸的狐耳若隐若现,身后那被泥水浸湿的裙摆下,似乎也有不止一条的尾巴在无意识地抽动。
九尾狐。
而且是血脉相当纯正的九尾灵狐。
“林愈白……”
她紧闭着双眼,纤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嘴里却不清不楚地吐出了一个名字。
“你这个……伪君子!”
声音嘶哑,充满了滔天的恨意与彻骨的绝望。
我的右手,那只名为“墨守”的机关臂,五根金属手指在无人察觉的瞬间微微蜷缩了一下。
林愈白。
这个名字我听过。
仙盟近年来力捧的“天骄”……正道的新星,天剑山未来的掌门人。
我看着地上这个被当成垃圾一样丢弃的绝色妖女,忽然就明白了。
我从她身上,嗅到了一股与我同根同源的味道。
那不是酒气,也不是血腥味。
那是一种被所谓的“正道”亲手敲碎脊梁,再轻蔑地贴上“残次品”的标签,最后毫不留情地丢进阴沟里的味道。
十年了。
这种味道,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我叹了口气。
冰冷的机关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将她从冰冷的地面上抱了起来。
入手很轻,像一片即将凋零的羽毛。
雨夜里的狐狸,不问来路。
但今晚,我的客栈,似乎要迎来第七盏灯之外的……第八盏灯了。
2 这具“尸体”,你要埋在哪儿?
我没给她上房。
虽然客栈里最好的天字号房空着,但我把她丢进了柴房。
那里干燥,也算干净,至少能遮风挡雨。
我不是什么善人。
我只是一个习惯了给所有东西明码标价的掌柜,包括同情。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雨停了。
阳光穿过湿漉漉的窗棂,在大堂里投下斑驳的光影。
我依然在擦拭那张永远擦不干净的柜台,哼着那首永远唱不对的道曲。
一个踉跄的脚步声从后院传来。
我没有抬头。
我知道是她。
她站在大堂中央,身上的衣服半干不干,看起来更加狼狈。
宿醉和巨大的悲伤让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失去了所有血色,唯有一双眼睛,燃烧着某种偏执的火焰。
那是恨。
浓烈到足以焚烧一切的恨意。
她一步步走到柜台前,死死地盯着我,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然后,她拔出了一柄匕首。
“噌”的一声。
匕首出鞘的声音清越如龙吟,寒光四溢,瞬间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那是一柄好匕首,名为“月痕”。
我认得。
是林愈白当年在一处上古秘境中寻得,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用爱人送的刀,去杀爱人。
真是……讽刺得恰到好处。
“砰!”
匕首被她重重地拍在我的柜台上,灵气激荡,在红木桌面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掌柜,接不接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