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顿地问。
“帮我杀个人。”
我终于停下了擦拭的动作，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右手拿起算盘，拨动了一下算珠，发出“噼啪”的脆响。
“杀人是小事。”
我淡淡地开口，声音毫无波澜。
“但‘尸体’处理起来很麻烦。”
她愣住了，眼中的火焰出现了一丝动摇。
我这才缓缓抬起头，用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直视着她燃烧的瞳孔。
“仙子这具‘尸体’……”
我的视线在她身上扫过，从她沾着草屑的头发，到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是打算埋在过去，还是……埋了那个让你变成‘尸体’的人？”
她脸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了。
我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拨动着算盘。
“我这里的价码很公道。”
“处理一个人，是一笔灵石。”
“处理他身后的宗门，是另一笔。”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一下下敲在她混乱的心神上。
“仙子，要哪种？”
一听到此，她眼里的火焰突然熄灭了，只剩下茫然的灰烬。
那股支撑着她的恨意，在我的报价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无力。
“当啷……”
那柄名为“月痕”的匕首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她整个人都垮了下来，仿佛脊梁骨被人抽走了。
她像个迷路的孩子，茫然地看着我。
“我……我没有灵石。”
我拿起抹布，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刚才被匕首压过的地方，仿佛那不是一把灵器，只是一件沾了灰的脏东西。
“我这里，不赊账。”
绝望，再次爬上了她的脸。
比昨晚被抛弃时，更加深沉的绝望。
我看着她，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抹布。
“不过，我这里缺个打杂的。”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微光。
“我这不养闲人。”
我用下巴指了指后院的方向。
“你的工钱，得先证明你有价值。”
“后院那堆柴，天黑前劈完。”
说完，我不再理会她，重新拿起抹布，低头哼起了那首永远也唱不对的道曲。
她在柜台前站了很久。
久到阳光都偏移了角度。
最后，她弯下腰，捡起了地上的“月痕”，没有收回鞘中，而是转身走向了后院。
很快，后院就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劈柴声。
声音生涩，笨拙，充满了不协调的力量。
但我知道，她找到了一个支点。
一个能让她在崩溃的边缘，暂时站稳的支点。
这就够了。
至于那笔杀人的生意……
我看着我的右手，那只名为“墨守”的机关臂，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来日方长。
3 过期的天骄，不如垃圾
月瑶留下了。
她成了一个笨拙的伙计。
一个能用法术点燃灶台，然后把整个锅都烧穿的伙计。
一个试图用法力清洁桌面，结果在红木桌上留下蛛网般裂纹的伙计。
我看着厨房里冒出的黑烟，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请了个伙计，分明是供了个祖宗。
但她很坚持。
眼神里那股燃烧的恨意，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变成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固执。
她用那双曾颠倒众生的手，洗碗，扫地，劈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