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凳子上面涂着红漆,好像流动的血,也有可能它就是……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露出一抹笑。
“婆婆,我看不见,您能带我过去吗?”
老婆婆笑容一收,粗鲁的拽着我的手,把我按在凳子上。
坐上的一瞬间,粘稠感令人感到不适。
我不敢动。
顶着婆婆审视的目光,摸索着拿起了木柴,往土灶里填去。
她看了我一会,似乎觉得无趣,转身拿起一块不知道什么物种的肉,剁的框框作响。
我松了口气,后背濡湿,风吹进来,激起一阵战栗……
老婆婆动作很快,可能是也不需要什么精湛的厨艺—她都是简单粗暴一顿剁,然后一股脑放进锅里,翻炒,出锅。
“阿月,端进来,吃饭。”
“好”
我小心翼翼端着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饭菜出来。
放在餐桌上,我看见了更多的人。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孩。
我猜,这是我的“爸爸”“妈妈”和“弟弟”。
“姐,坐啊!”
小男孩欢快的叫着我。果然。
我不由自主地想回头找老婆婆,余光却触到他们玩味的笑容。
我动作一顿,不敢再回头。
我僵住了。
男孩却从炕上蹦了下来,一把拉过我的手,把我按到靠近炕边凳子上。
“姐,你是瞎子,我带着你,坐这!”
“奶,快来!”
“来了。”
老婆婆也慢悠悠的走进来。
全到齐了,男人一声令下,一家人才开始吃饭。
我默默的坐着,小心的把模糊的饭菜里看得出形状的几个菜叶子吃了。
剩下的……
我把头转向弟弟。
“弟,这些都给你吃,姐吃不了。”
我亲昵的夹起一筷子菜,假装摸索着放到他的碗里,甚至不熟练的差点掉到外面。
“姐,我自己来,你也看不见!”
男孩眼睛一亮,毫不客气地把我碗里的东西扒拉到自己碗里,油乎乎的小手在粗布衣裳上蹭了蹭:“还是姐对我好!”
我“温柔”地笑了笑,指尖却悄悄攥紧了木杖。
这家人的眼神太奇怪了,男人始终低着头扒饭,筷子戳着碗里的肉块,发出“咚咚”的闷响,像在敲什么人的骨头。
女人用眼角瞟我,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夹菜时总往我这边歪,像是故意要把油溅到我脸上。
只有老婆婆,端着碗一动不动,那双浑浊的眼睛透过布条盯着我,仿佛要看穿我这层“盲女”的伪装。
突然,男人放下了筷子,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刺耳的响。
“阿月,”他的声音像磨过的砂纸,“明天跟你娘去后山采蛇莓。”
我心里一紧。蛇莓?这名字在这种村子里听着就不对劲。我摸索着放下筷子,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怯懦:“爹,我……我看不见,怕给娘添麻烦。”
“没事,”女人接了话,声音尖细得像蛇吐信,“娘牵着你走,后山的路娘闭着眼都能摸熟。再说了,蛇莓甜着呢,你弟弟最爱吃。”
她特意加重了“闭着眼”三个字,我后背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男孩在一旁拍手:“对!姐快去摘蛇莓!上次我跟爹去,看见好多好多,红得像血珠子!”
“吃饭。”男人又闷哼了一声,男孩立刻闭了嘴,埋头扒饭,只是咀嚼的动作变得飞快,像在吞咽什么滚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