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镇北侯府那对威严的石狮子前停下。
陆深率先下车,依旧没有看她,径直往他那处僻静的静室走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孤绝而冷硬。
“顾世子。”
沈云霓开口,声音在带着寒意的夜风中显得异常平静,只有尾音处一丝极不易察觉的颤抖,泄露了她翻涌的心绪。
陆深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身形僵硬。
沈云霓快步走到他面前,手中拿着一个质地上乘的白玉小瓶。
那是苏家秘制的、对外千金难求的金疮药,活血生肌有奇效。
她将药瓶直接递到他未受伤的那只手面前,目光毫不退缩地、直直地迎上他复杂难辨、晦暗如深渊的眼眸,
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地说道:
“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陆深瞳孔骤然紧缩,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质问与冰封的怒意。
过了许久,久到沈云霓几乎以为他会再次启动那“失聪”的模式,对她的诘问充耳不闻时,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带着久未正常言语的微哑,却低沉有力,清晰地敲击在她的耳膜上:
“进去说。”
【第五卷·同盟】
静室内陈设极为简单,甚至可称得上冷清。
一床一桌一椅,书架上却堆满了各类兵书和卷宗。
墙上挂着的不是风花雪月的装饰画,而是一张详尽的、标注了诸多符号的边境舆图,平添几分肃杀之气。
烛光摇曳,映照着两人各怀心思、晦明不定的脸。
“为什么装聋?”
沈云霓没有任何迂回,开门见山,目光如炬。
陆深看着她,眼底的挣扎与权衡一闪而逝,最终化为一种破釜沉舟的坦诚:“一年前,北境苍云谷一役,我军三万精锐中伏,伤亡惨重,副将战死,并非意外,而是朝中有人通敌,泄露了行军路线与布防图。”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
“我‘失聪’归来,是为了降低幕后之人的戒心,方便暗中查证,揪出那只藏在深处的黑手。”
沈云霓心头剧震。
通敌卖国!
这远比她想象的更严重,更凶险。
她瞬间明白了这背后牵扯的巨大利益与血腥。
“所以,你连整个侯府,连你父母,连我都骗?”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涩意。
“知道的人越少,戏才越真,也越安全。”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幕后之人位高权重,耳目众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复杂难明,“尤其是你。”
“我?”沈云霓蹙眉。
“你苏家富可敌国,树大招风。你与我绑在一起,本就是风口浪尖。若你知情,无论你如何掩饰,在那些老狐狸眼中,难免露出破绽。一旦打草惊蛇,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可能就是你。”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却透出一种深沉的考量,“不知情,对你而言,才是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