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烧,难受得什么都吃不下,
爸爸就是这样,抱着我坐在电视机前,一集一集地陪我看,直到我在他怀里睡着。
可现在,沙发上的我没有任何回应,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
我趴在我小小的身体旁边,急得快哭了。
我努力摆出和我的身体重合的姿势,却始终回不到身体里。
我想喊爸爸,可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透明的身体突然被穿过,我抬头,是妈妈。
她俯下身,带着一丝厌恶,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给你台阶不下,现在还装上瘾了是吧?”
她的手碰到我僵硬的胳膊,下意识用了点力,想把胳膊掰直。
可那僵硬像是长在了骨子里,纹丝不动。
妈妈的眉头死死拧着一个结,低声咒骂道,
“哼!摆出这副样子给谁看!有本事你就一直这么拧着!”
看着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开的背影,
我却想起了,儿时学走路的时候。
那时的我总是摔跤。
每次摔疼了,我就趴在地上耍赖,等着妈妈来抱。
妈妈不会立刻抱我。
她会蹲在我前面,鼓励我自己站起来。
但在我委屈地大哭的时候,她总会第一时间把我捞进怀里,
拍着我的背,温柔地哄我,
“妈妈在,月月不怕。”
我眨了眨干涩的眼,想流泪却流不出来。
可身体却突然变得更加透明,也更轻,
仿佛一口气就能吹散。
妈妈,我好冷。
为什么你不能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我的背,对我说月月不怕……
这时,家里养得那只橘猫,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溜达了过来。
它平时最爱蜷缩在我腿边打呼噜。
它走到沙发边,习惯性地想用脑袋去蹭我垂下来的手。
可鼻子刚刚碰到我冰冷僵直的指尖,它整个身体就猛地弓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炸着毛,飞快地窜到了沙发底下。
爸爸唤它,它却始终不肯出来。
妈妈正好从琴房出来倒水,
看到这一幕,她烦躁地将手里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连只畜生都跟着一起发神经!吵死了!”
她厌恶地瞥了一眼沙发上的我,
“看她那个死样子!真是上辈子欠她的!”
爸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终却只是疲惫地抹了把脸,转身又点起了一支烟。
烟雾缭绕,把爸爸的脸遮盖得模糊不清。
他不再看我,只是盯着窗外的太阳。
阳光那么好,却照不暖我小小的身体。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爸爸和妈妈都没有再来看我一眼。
直到晚上,爸爸终于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他猛地把我捞起来,抱在怀里。
我飘在一旁,看着他抱我的动作。
曾经,他的怀抱是我最安全的港湾。
夜里打雷,我吓得缩成一团,
爸爸就会这样把我抱起来,
哼着不成调的儿歌,在房间里慢慢踱步。 直到我在他安稳的心跳声中睡着。
他的怀抱那么暖,那么稳,可我再也感受不到了。
他走得很快,
带着一股压抑的怒火,一脚踢开了我卧室的门。
我的身体被猛地丢在小床上,床垫弹了一下,又归于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