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下学期那个多雨的春天，办公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气息和旧书的味道。
应柠抱着一摞刚收齐的物理作业本站在老师桌前，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报告老师，就差言屿的作业没交了。”她说。
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言屿刚转学过来，可能还不熟悉我们的进度。啊，正好他来了。”
应柠回头，看见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站在办公室门口。
阳光从走廊的窗户斜射进来，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
他穿着略显宽大的校服，却莫名地有种挺拔的感觉。
“言屿，进来吧。”李老师招手。
男生走进来，目光不经意间与应柠相遇。
那一刻，应柠注意到他有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瞳孔颜色比常人稍浅，像是被阳光浸泡过的琥珀。
不知为何，那双眼睛在看到她时微微睁大，然后迅速移开了视线。
“这是班长应柠，以后学习上有问题可以问她。”李老师介绍道。
言屿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把转学材料递给老师。
应柠注意到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递交纸张时动作干净利落。
“你没交物理作业，是不懂这部分内容吗？”应柠出于班长职责问道。
言屿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应柠莫名有些紧张。
“不是，写完了，忘记带了。”他的声音清澈，带着变声期尾声的低沉。
那是他们第一次对话。
应柠不知道，在那个短暂的相遇中，少年平静表面下掀起的波澜。
她更不会知道，从那天起，言屿的视线就开始有意无意地追随她的身影。
高三开学第一天，教室里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黑板右上角已经挂上了高考倒计时，鲜红的数字刺痛每个人的神经。
“新学期，我们要调整一下座位。”李老师站在讲台上说，“有些同学偏科严重，希望同桌之间能互相帮助。”
应柠正在埋头整理新发的试卷，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
“应柠，你和言屿一桌。”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见言屿已经抱着书包朝她走来。
一年半过去了，他已经长高了不少，轮廓更加分明，不变的还是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和安静的气质。
“请多指教，班长。”他把书包放在旁边的空位上，声音平静。
应柠点点头，“互相帮助。”
她心里其实有些疑惑。
言屿是年级公认的物理天才，上学期已经拿了省赛一等奖，总成绩也一直稳定在年级前五。
而她虽然也是优等生，但物理始终是短板，每次大考都要被物理拉下几分。
这样的他，怎么会需要她的帮助？
第一节课间，言屿就从书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物理竞赛习题集，安静地刷题。
应柠偷偷瞥了一眼，那些复杂的电路图和公式让她头晕。
“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言屿突然开口，眼睛还盯着习题集。
应柠有些尴尬，“我物理是不太好，但也不能总麻烦你。”
“不麻烦。”他简短地说，终于抬起头看她，“李老师让我帮你。”
原来如此。
应柠心里那点小疑惑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只是老师的安排罢了。
成为同桌一个月后，应柠慢慢习惯了言屿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