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娘胎到成年,我和我爸彼此纯恨了十八年。
他送我去戒网瘾中心遭受毒打和电疗。
我把他投标方案一块钱卖给对手害到他破产。
直到他第9次撕毁我的留学录取通知书,烧光我的限量版手办和cos服。
我决绝地拿出纸笔,准备写下一封断亲书。
【2025年9月21日,我林昭阳自愿和亲生父亲断绝所有关系。】
一阵秋风吹过,我哭到力竭睡去。
再醒来,洁白的纸张上浮现两行笨拙歪斜的陌生字迹。
枯涩顿挫,血渍晕开。
【1937年9月21日,我林振邦自愿和亲生父母断绝所有关系。】
林振邦是我的太爷爷。
二十五岁那年,绑了两斤炸药冲向敌军的碉堡。
再也没能回来。
后来他问我:【未来的新世界里俺还活着吗?】
我看着黑白遗照里帽子上的五角星撒了谎:
【你牙齿都掉光了,活得比谁都好。】
……
我揉了揉眼,再三辨认。
确定那的确是凭空出现的笔迹。
我试探般提笔确认道:【你是谁?】
笔触迟疑了一瞬,随即空白处开始浮现新的字迹。
【红四方面军第30军88师林振邦。】
红军?
林振邦?
卧槽,我忍不住叫出了声。
真是我太爷爷!
一瞬间我脑子里浮现了许多可能性。
时空重叠,量子纠缠,包括白日梦。
还没反应过来,洁白的纸张又开始有了新的字。
【同志,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我整理好思绪,绞尽脑汁穷尽词汇地向他解释了我们现在的情况。
好一会,纸张上没有再出现新的回复。
就在我以为这一切也许真的是一场梦时。
歪歪扭扭的字又出现了。
【新世界,咱们胜利了吗?】
没有追问,没有惊讶。
只有内心深处最渴望的那个答案。
我心中突然酸涩,郑重其事地回道:
【胜利了,所有人都胜利了。】
纸张上突然滴下一大颗眼泪,暗红的血渍晕染开。
【对不起,俺太激动了。】
皱巴巴的纸张被抚平,透过他笔画的颤抖我似乎能觉察到他此刻激动复杂的心情。
【同志,那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叫林昭阳,是你的......】
我想了想,将后半句划掉。
【是上天派来救你的神仙。】
他不信,说唯物主义的战士不信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
并且笃定地相信一定是百年后的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拥有更先进的科学技术。
就像电话和电报。
看着他认真写下的字,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电话算什么高科技,遍地都是,还有,现在谁还用电报,早就被时代淘汰了。】
这次那边回得很快。
【真好,俺还没摸过电话用过电报机呢,真想给俺爹娘还有媳妇发个电报。】
我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边。
一股酸涩猛地涌上喉头,哽在那里,吞不下也吐不出。
再次提笔,我感受到指尖微抖。
【林振邦,明天你换岗后直接回去,千万别靠近芦苇荡。】写完那句话,那边再没有回信。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我收好笔和纸,刚一开门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