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阿婆来送咸菜时,看见她对着照片发呆,叹了口气:“那姑娘我见过,去年冬天来的,说是陈砚的同事,来取他的研究笔记。”

“她叫什么?”苏晚的声音像被冻住了。

“好像是……姓周?”阿婆挠挠头,“人挺和气的,就是看你的眼神,有点怪。”

那天晚上,苏晚把所有陈砚写的信都翻了出来。厚厚一沓,从十七岁到二十三岁,字里行间全是她的名字。可她忽然发现,所有信里,他都没提过队里有个姓周的女同事。

第七章 雪融

周芷再来时,苏晚正在晒被子。陈砚的军绿色外套搭在晾衣绳上,风一吹,衣角扫过她的脸颊,带着股淡淡的雪味。

“苏小姐。”周芷站在巷口,还是穿那件红色冲锋衣,手里拎着个牛皮纸档案袋。

苏晚没回头,继续拍打被子上的灰尘:“他的东西,不是都取走了吗?”

“有样东西,上次漏了。”周芷走过来,把档案袋递过来,“这是陈砚的科考日志,队里说,或许你用得上。”

日志的封面是深蓝色的,边角磨得发白。苏晚翻开第一页,是陈砚熟悉的字迹:“3月12日,晴。今日进山,发现新品种龙胆,花色如小晚的指甲盖。”

心猛地一缩,她接着往后翻,一页页全是植物记录,偶尔夹杂着几句碎念:“小晚说喜欢紫色,这株紫菀要记下”“今天看到岩羊,想起小晚总说想摸它们的角”。

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忽然潦草起来:“7月5日,暴雪。被困冰川,信号中断。阿芷说……”后面的字被墨水晕染,糊成一片,只剩下最后一句:“雪要化了,可我好像……回不去了。”

第八章 断指

周芷走后,苏晚把日志看了整整三天。最后一页的晕染处,她用铅笔轻轻涂抹,隐约显出“断指”两个字。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想起陈砚左手的小指。那年他在山里救一只被困的幼熊,被母熊拍了一掌,小指差点断了。后来虽然接上了,却总伸不直,像个弯弯的月牙。他总开玩笑说:“这样牵你的时候,就能把你牢牢勾住了。”

她疯了似的翻找,在陈砚的旧书里找出一张医院的诊断单,日期是他走后的第二个月,诊断结果是:左手小指截肢。

诊断单的背面,有行极轻的字:“别告诉小晚,她会哭。”

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苏晚抱着诊断单坐在地上,眼泪砸在纸上,晕开的水渍刚好盖住“截肢”两个字,像他当年总替她擦掉眼泪时说的:“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第九章 遗物

林阿婆在整理陈砚老房子时,发现了个上锁的木箱。钥匙挂在门后的钉子上,是片磨得光滑的银杏叶形状,苏晚认得,是她十八岁生日时送他的。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几件旧物:一双磨破底的登山靴,半块没吃完的奶糖,还有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

铁盒子里装着的,是一沓被精心收藏的信,信封上的字迹娟秀,收信人是“周芷”。

苏晚捏着信纸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信里的陈砚温柔得陌生:“阿芷,上次你说喜欢的那盆雪莲,我托人带来了,记得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