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身,看着那个生命正在飞速流逝的年轻战友。
他才十九岁。
他的青春,不应该终结在这里。
我站起身,做出决定。
“所有人,带上所有能用的设备和药品,我们现在就出发。”
“可是秦指,外面太危险了!”
“我们没有时间了。”
我看着远处漆黑的山脉,声音冷静:“我们抬着他走。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要把他活着带出去。”
夜间,我们用担架抬着中毒的战士,艰难地在山中前行。
我的左腿每走一步都传来钻心的疼,冷汗湿透了作训服的内里。
时间一点点流逝,担架上战士的呼吸愈发微弱。
随队医生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秦指,他恐怕撑不到我们走出去了。”
队伍每个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决定。
我看着担架上那张年轻苍白的脸,想起了我穿上这身军装时的誓言。
不抛弃,不放弃。
“继续走。”
我们不知道走了多久。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到极限的时候,走在最前面的老张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光!前面有光!”
所有人精神一振,朝着光亮的方向踉跄奔去。
那是一个山洞,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围坐在洞口的火堆旁。
看到我们,他们立刻警惕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猎枪。
4
“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男人声音粗犷。
“我们是受困的救援队!”老张连忙解释,“我们有队员被毒蛇咬了,急需帮助!”
那男人打量了我们一番:“救援队?总指挥不是个女的吗?听说已经……牺牲了。”
“我就是秦江月,”我撑着身体,走了出去,“我没死。”
男人脸上闪过惊讶,随即让开路。
“进来吧,外面不安全。”
为首的男人自称老林,是附近山里的猎户,泥石流发生时,他们正好在山上,躲过一劫。
他看了看中毒战士的伤口,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各种晒干的草药。
他把草药捣碎敷在伤口上,又用热水冲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灌下去。
我在火堆旁坐下,脱掉湿透的鞋子,左脚的脚踝肿得像个馒头。
老林忙完递给我一个水壶:“你们的运气,算好也算不好。”
“怎么说?”
“好的是,你们遇到了我们。不好的是,”他指了指洞外,“这条路,再往前走,前几天又塌了一次,彻底堵死了。你们走不出去。”
这个消息让刚刚燃起的一点希望,瞬间熄灭。
老林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另一条路,能下山。但,那条路更险,要从悬崖那边绕过去。”
“有多险?”
“一边是万丈深渊,一边是随时可能脱落的岩壁,最窄的地方,只能一个人侧着身子过。”
他叹了口气:“说实话,就算是我们,没必要也不会走那条路。”
我沉默了。
老林看了我一眼,突然问:“你就是那个为了救学生,没救自己弟弟的秦指挥?”
“是。”
“外面现在都传疯了。你家里人……把你骂得很难听,说你为了前途,连亲情都不要了。”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跳动的火焰。
“不过,”他突然笑了,“我觉得你做得对。穿上那身衣服,就不是谁的女儿,谁的姐姐了。你是人民子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