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娇娇啐了我一口,骂我是没有价值的穷鬼,送出去的钱没有要回去的道理,是我自己眼瞎。
曾经对我爱护有加的组长也大笑了起来,说我现在做不了工,不能帮他完成任务增加奖金,让我快走,工厂不养闲人。
徐娇娇坐到组长腿上,两人一个热吻。
工友们都围过来看热闹,鼓掌起哄。
我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时,同学们往我抽屉里扔死老鼠死蟑螂,嘲笑我是没有爸爸的人。
原来弱就是一种天生的原罪,世人并不会因为人的弱小演绎出同情。
我拿起行李,扭头离开了工厂。
10
无处可去的秋天,我又回到了老家,回到了小时候和妈妈住过的房子里。
陈旧的屋子里幸好还有发霉的棉被。
我忍受着霉味把棉被盖在身上,桌上摆着吃完的泡面。
我在屋子里躺了五天。
直到五天后的夜里,房间里亮起的灯被一个老邻居看到了,才有人发现我回家了。
老邻居给小姨打了电话。
小姨推开我家门的时候,忍不住捂住鼻子。
满是灰尘的房间,发霉的棉被,桌上垒起一摞吃完还带着汤水的泡面盒,满脸胡渣的我。
小姨问我为什么突然从工厂里回来了。
我说我的腰受伤了,不能再做重活了。
小姨犹豫着说,童蕊现在正在读高中,她和姨父都希望童蕊能考入重点大学,现在不方便带我回她家里。
我平静地告诉小姨,我20岁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
隔天,小姨给我提来了生活用品。
小姨告诉我,是姨父同意的,她也只能做这么多了。
为了童蕊能考上重点大学,他们花了大价钱给童蕊请了几个名校的老师辅导功课,现在小姨家里也捉襟见肘的。
我感谢了小姨,也羡慕童蕊,这就是有父母深爱着的孩子吧。
我不禁第一次想,如果我不是常鹏和邓翠芳的孩子,我会不会现在已经读大学了,爸爸妈妈盼着我寒假回家,而不是腰还隐隐作痛,却只能孤独地躺在床上。
天晴的时候,我去了郊外。
小的时候,妈妈偶尔会带我来这片长满了蒲公英的草地。
虽然城市的郊区已经开发起来修了大片楼房,但是这块蒲公英地还保留着,成了公园的一处景色。
蒲公英的花果一吹就散开了。
就像随风飘荡的我,不知何处才是家。
11
我在家附近支起了一个支架,夜里卖起了烧烤,用的工厂赔偿给我的钱。
这里新开发了一片小区,晚上人流多。
更重要的是,卖烧烤我不需要人帮忙,一个人就能干起来。
我手艺好,价格实惠,很快,我的烧烤摊在新小区就有了口碑。晚上上门吃烧烤的人络绎不绝。
冬天过去,我已经攒下了一笔钱。
这天我准备收摊时,一个姑娘还坐在矮桌旁一边流着泪,一边吃着盘子里不多的烤串。
盘子里都是素菜。
卖烧烤久了,我都能理解,毕竟有的人家境富裕,有的人家境普通。
但是再不收摊休息,我受过伤的腰真的承受不住了。
我拿出一瓶饮料放在姑娘面前:
「妹子,不好意思,我要收摊了,这瓶饮料我送给你,没吃完的烤串我帮你打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