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湖水依然冰冷,但她毫不在意。四肢自然地划动,像一尾重归江湖的鱼,向对岸游去。不知游了多久,直到四肢酸痛,她才在一个陌生的岸边停下来,爬上岸,跌跌撞撞地走进一片树林。
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她靠在一棵大树下,浑身湿透,冷得牙齿打颤。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听见一个声音:“姑娘?你还好吗?”
安宁抬起头,看见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站在面前。他大约二十来岁,眉目清俊,腰间系着一柄长剑,看起来像是出行的士人。
她没有回答——多年的训练让她习惯了沉默,更何况她现在又冷又饿,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男子皱眉走近,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怎么浑身湿透了?姑娘家住何处?”
安宁只是摇头,把自己蜷缩在宽大的外袍里。那上面有淡淡的檀香味,让她莫名地安心。
“你不能说话吗?”男子轻声问,眼中满是怜悯。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男子笑了,那笑容温暖而干净。“我叫韩织锦,正要回京。你若无处可去,可愿随我同行?总比在这荒郊野岭安全些。”
韩织锦。
这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深处的一扇门。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御花园,浑身湿透的她哭着摇晃那个溺水的男孩。
“你别死!醒醒!”她哭喊着,男孩忽然吐出一口水,睁开了眼睛。
“我叫韩织锦...多谢姑娘相救。”
回忆如潮水涌来,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子,试图在那张脸上寻找当年那个男孩的痕迹。
“怎么了?”韩织锦疑惑地问。
她低下头,轻轻摇了摇。
“那你是愿意跟我走了?”
她点点头。
就这样,前朝的傻公主,被当朝太子少傅韩织锦带回了府中。
韩织锦的府邸不算很大,但精致雅静。他安排安宁住进西厢的一处小院,派了两个丫鬟伺候。府上的人都知道,大人从外面带回一个不会说话的孤女,容貌极美,却似乎有些神智不清。
“我查过了,留香苑确实在寻找一个逃走的姑娘。”管家道。
“告诉他们,不要透露姑娘任何消息。”韩织锦回答道。
管家犹豫道:“大人,这姑娘来历不明,留在府中是否...”
“我自有主张。”韩织锦打断他,“下去吧。”
韩织锦将安宁带回府中的第一晚,她便发起了高烧。
或许是冰冷的湖水,或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或许是终于逃离危险后的精神松懈——安宁在客房中蜷缩成一团,浑身滚烫,不停地发抖。
“大人,这姑娘烧得厉害。”管家担忧地说,“要不要请大夫?”
韩织锦坐在床边,用手试探安宁额头的温度,眉头紧锁。“这么晚了,医馆都关门了。先去打盆凉水来,我先帮她降温。”
当丫鬟端来水盆,韩织锦亲自拧干布巾,轻轻敷在安宁的额头上。她在昏迷中不安地扭动,身体总是下意识的退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