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叫无声。”老鸨对她说,“记住,在留香苑,你不准笑,不准说话。违者必受重罚。”
第一天的训练从站姿开始。教养嬷嬷用戒尺敲打她的背。
“挺直!客人喜欢身段笔直的姑娘。”
然后是走路,每一步都要摇曳生姿,却又不能过于放荡。姿态要端庄,却又不能太死板。
最难的,是控制表情。安宁天生爱笑,即使神智不清,也常常因为一点小事就笑出声。每当这时,教养嬷嬷的藤条就会毫不留情地抽在她手上。
“不准笑!”
一次,她在后院看到一只小猫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老鸨亲自拿着藤条过来,一下下抽在她背上。
“我说过不准笑!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
疼痛让她蜷缩在地上,却仍然止不住笑声。她越笑,藤条落得越狠。最后是教养嬷嬷看不下去了。
“妈妈,再打会留疤的。商品有了瑕疵,就不值钱了。”
老鸨这才停手,气喘吁吁地扔下藤条:“拖下去,关柴房,不给饭吃。”
类似的事情发生过无数次。渐渐地,安宁学会了控制自己。她发现,只要不想任何事情,放空思绪,就不会笑。她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像一个精致的木偶。
留香苑的其他姑娘对她态度复杂。有人同情,有人轻视,也有人嫉妒她的美貌。
“听说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呢。”一个叫翠玉的姑娘小声说。
“千金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跟我们一样。”另一个姑娘嗤笑,“还不如我们,至少我们神志清醒。”
“可她长得真美,特别是那双眼睛...”
“美有什么用?不会说不会笑,跟个木偶似的。客人迟早会腻。”
安宁听不懂这些议论,只是日复一日地接受训练。老鸨请人教她琴棋书画,惊讶地发现她在琴艺上颇有天赋。即使神智不清,手指却记得曲调,能弹出一手好琴。
对这一点,老鸨非常满意地说。
三年过去,安宁十七岁了。曾经的干瘪小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当她静坐不语时,那种冰冷的美貌确实吸引了不少客人一掷千金,只为听她弹一曲。
但她从不开口,从不微笑。
直到那个夜晚,老鸨决定让她正式接客。
“王员外看上你了,这是你的福气。”老鸨一边为她梳妆,一边说,“记住,不要笑,不要说话。弹完琴就乖乖听话,王员外不会亏待你的。”
安宁似懂非懂地点头。
然而,当那个肥胖的男人扑上来,撕扯她的衣服时,莫名的恐惧让她失控了。她开始大笑,笑得前仰后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疯子!这是个疯子!”王员外惊恐地后退。
老鸨闻声赶来,脸色铁青。她一巴掌扇在安宁脸上:“我养你三年,就等来这个结果?”
安宁仍然在笑,仿佛要把这三年来压抑的笑声一次性释放出来。
“关进柴房!等我发落!”老鸨怒吼。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波纹,像是朝她伸出的欢迎的手臂。她回头看了一眼留香苑辉煌的灯火,然后悄无声息地滑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