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脏骤停,意识却迅速下沉,像被第四只看不见的手按进深潭。黑暗里,水帘洞的那点铜光重新亮起,远远近近,照着我也许已经上扬的嘴角。
3
我在第四声钟响前醒来——或者说,被“自己”笑醒。
梦里,铜镜悬在头顶,镜面像月,照得我满脸生光。我清楚看见自己的嘴角一寸寸扬起,却阻止不了,像有丝线从耳后牵起唇肌。镜中“我”笑到极致,皮肤沿齿列裂开,血珠渗出又瞬间变回绒毛——我变成了一只猴,而镜外的真身仍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流泪。
惊醒时,天已微亮,山雾灌满平台,只剩古柏铁牌叮叮当当。我第一时间摸向脸颊——干燥、僵硬,所幸没有血。可枕边却多了一物:桃核,被剖成两半,内瓤挖空,壳里塞着一面指甲大的圆镜,背刻“四”字。镜面对折,夹着我昨夜掉落在被褥上的一根睫毛,像留样,又像契约。
我翻身坐起,发现藤床四周被画出一个规整圆圈,线用湿土捻成,尚带爪印。圈外,三只猴子背对我蹲坐,尾巴相连,围成等边三角。它们面前摆着第四只桃——生桃,青皮紧裹,与竹简第一条“不可生”相违。我瞬间明白,这是“测试”或“陷阱”:若我踏出圈捡起桃子,便算主动接受“第四”,规则将当场崩坏。
我深吸一口气,抬眼搜寻出路。平台尽头,石阶换了个方向,蜿蜒向下,通往一处低洼谷地,那里隐有炊烟,色呈灰粉,像烧的不是柴,而是湿肉。猴子似察觉我的犹豫,同时侧头,六只铜光瞳仁里倒映着我僵直的身影,仿佛在催促:选吧,圈内安全,圈外真相。
我摸出竹简,再次确认——没有文字禁止我留在圈内,也没写明“必须”吃桃。于是我盘腿端坐,把节杖横放膝上,闭目数息。猴子见我无动于衷,尾巴缓缓松开,发出“嗒”一声轻响,像锁孔复位。随后它们抱起那只生桃,沿阶蹦跳而下,每落三步,便回头看我,唇缝撕开至耳根,却仍旧无声。
待它们没入雾底,我踏出土圈,沿相反方向寻路。越往上走,雾气越薄,山壁渐渐被阳光烘成金黄,可温度却更低,呼气皆白。转过一块巨岩,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桃林,整齐如植阵,枝头果实全数成熟,香气浓得发苦。林口立一木牌,新劈的松脂尚在滴:
> 监察官,请补献三只熟桃。
下方血字未干,蜿蜒成一箭头,直指林深处。我愣住:昨夜供奉已被接受,为何还要“补献”?况且竹简并未提及“二次献桃”。这要么是规则之外的“新条款”,要么……有人在替规则加码。
我攥紧节杖,步入桃林。每一步,脚底都踩破厚落花瓣,发出湿黏“噗嗤”,像踏进积年的肉泥。枝头桃子无风自晃,似在调整角度,把最饱满的一侧对准我。我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