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洲将那份替身合同扔在我脸上时，宾客们的窃笑声，是我听过最悦耳的交响乐。纸张的边角划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火辣辣的触感。我没有躲，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三年来，我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掺杂着厌恶与掌控欲的“恩赐”。他以为我是爱他爱到尘埃里的金丝雀，却不知道，我是一条潜伏在他身边，等待了三年的毒蛇。今天，是出洞的日子。
“苏念，签了它。”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淬了冰的、高高在上的冷漠。香槟塔折射的璀璨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神祇。“温雅下周回国，你的‘任务’结束了。这份合同，算是我对你这三年的补偿。”他顿了顿，薄唇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不大，却刚好能让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名媛贵妇们看清，“足够支付你那个植物人弟弟，下半辈子的所有医疗费用。”
羞辱。这是他最擅长的武器。他知道我唯一的软肋，就是躺在医院里，当年因他父亲的“意外”，而变成植物人的弟弟。他要让所有人看到，我苏念，不过是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尊严，扮演另一个人影子的廉价商品。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原来她只是个替身啊……”“啧啧，还以为傅总换口味了，搞半天是白月光不在家。”“你看她那样子，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可惜，赝品终究是赝品。”
我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听着这些声音，然后，笑了。我俯身，捡起那份散落在地上的合同，优雅得仿佛在捡起一片落叶。我没有看上面的条款，因为我知道，那里面写的每一个字，都将是刻在我尊严上的烙印。我只是抬起头，目光越过他冰冷的双眸，看向他身后墙上那副巨大的、据说是名家手笔的油画。那画上，浓墨重彩，光影交错，像一个巨大的、华丽的牢笼。
“傅凌洲，”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嘈杂的议论，“三年前，你找到我，说我长得像温雅。你说，只要我扮演好她的影子，陪你演一场戏，你就愿意支付我弟弟的医药费。”他皱了皱眉，似乎不耐烦我这种临别前的“深情”控诉，这是他最鄙夷的戏码。“现在，我告诉你三件事。”我竖起第一根手指，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第一，我从来没爱过你。你身上那股昂贵的雪松味香水，闻久了，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他的脸色，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我竖起第二根手指。“第二，我弟弟的医药费，我自己付得起，而且，是从你的口袋里付。”我没理会他瞬间阴沉下去的眼神，直接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语调轻快得像在宣布一个好消息，“第三，你和你那位白月光的手术费，或许，该由我来包了？”话音落下的瞬间，在傅凌洲错愕、以及全场宾客震惊的目光中，我将那份合同，潇洒地，一撕为二。清脆的撕裂声，像是为这场好戏，奏响了开场的第一个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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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傅凌洲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怒意。他大概从未想过，一只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金丝雀，敢当众忤逆他，甚至，用这种方式，将他的“恩赐”踩在脚下。我将撕成两半的合同随手扔在旁边侍者的托盘里，就像扔掉一张用过的餐巾纸。“我疯没疯，你很快就知道了。”我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动作不疾不徐。这份文件，才是我今晚，真正要送给他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