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洲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文件上，那是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当他看清最上方那几个加粗的黑体字时，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显露出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惊。“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傅氏集团15%的散股，怎么会在你手里？”这15%的股份，是傅氏集团在外的、唯一不受他控制的流通股，分属于七八个早已退休的老股东。它们是傅凌洲的心病，是他实现对集团绝对控股的最后一道障碍。三年来，他用尽各种办法，威逼利诱，都没能将这些股份全部收入囊中。
“这就要感谢你了，傅总。”我微笑着，将协议在他面前展开，让他能清楚地看到下面那一长串的签名和红手印。“这三年，你带着我出席各种宴会，把我当成一个炫耀你对温雅小姐有多‘深情’的工具。你把我介绍给你生意上的伙伴，你的叔伯长辈，却忘了，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有眼睛，有耳朵，会思考。”我一步步地，瓦解着他的心理防线。“你忘了，那些被你用强硬手段逼退的老股东们，他们或许斗不过你，但他们，会同情一个‘无辜可怜’的替身。”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受尽委屈后的脆弱感，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他自以为是的伪装。“我只是在他们面前，偶尔‘不经意’地，流露出一点被你欺负后的伤心；只是在他们感叹世态炎凉时，安静地为他们递上一杯热茶；只是把他们当成值得尊敬的长辈，听他们讲讲过去的故事。而你，傅凌洲，你除了用钱和权力去砸他们，你有关心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吗？”
他沉默了。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风暴正在聚集。他想不通，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他自诩为棋手，却没想到，自己最不在意的一颗棋子，早已悄无声息地，吃掉了他半壁江山。我将股权转让书轻轻放在他面前的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所以，现在，傅凌洲先生，”我收起所有表情，声音恢复了与他如出一辙的、淬了冰的冷漠，“我，苏念，作为傅氏集团的第二大股东，正式通知你。从明天起，我将进入董事会。以后，请多指教了。”说完，我转身，在全场死一般的寂静中，走向大门。我能感觉到，他那道几乎要将我后背洞穿的目光，如芒在背。我知道，这只是开始。一场，关于复仇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他接下来，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3
离开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我没有立刻回家。我让司机把车开到江边，摇下车窗，让带着湿气的晚风，吹散我脸上那层精致的假面。三年的伪装，在今晚，终于卸下。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脑海里，不断闪回着傅凌洲最后那震惊、愤怒、却又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眼神。很可笑，这是三年来，他第一次，真正地“看”我。不是透过我，去看另一个人的影子，而是，看我苏念本人。
我的手机响了，是陈默打来的。他是我的大学学长，也是我这盘复仇大棋中，最重要的一枚棋子。一个顶级的金融操盘手，一个能将一滩烂泥包装成黄金的资本魔术师。“成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笑意，听起来比我还兴奋。“成了。”我答道，声音有些沙哑。“我就知道，那家伙现在肯定气得想杀人。”陈默在那头轻笑，“我这边也准备好了。明天董事会那帮老狐狸的资料，都发你邮箱了。你那15%的股份，是入场券，但想站稳脚跟，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