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现端倪
林薇的座右铭是:“准时下班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
下午六点整,写字楼的中央空调刚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夜晚蓄力,林薇已经利落地把最后一份文件塞进背包。她的电脑屏幕准时暗下,倒映出格子间里此起彼伏的、或明或暗的屏幕光——大多数同事还在工位上磨蹭,有人假装敲着键盘,眼神却飘向手机;有人捧着水杯在过道里闲聊,声音压得很低,却故意让路过的主管听见自己在“讨论工作”。
林薇对这些熟视无睹。她踩着高跟鞋,脚步声在安静的办公区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宣告一场无声的逃离。路过主管李胜的办公室时,她瞥见门虚掩着,里面透出的灯光下,李胜正低头看着一份报表,余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背影。林薇没有停留,刷卡、进电梯、按下一楼按钮,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这栋楼里弥漫的“奋斗氛围”缠住。
她的公寓在离公司三站地铁的老小区里,面积不大,六十平左右,却被她收拾得格外温馨。玄关处挂着手工编织的挂毯,沙发上堆着柔软的抱枕,窗台摆着几盆多肉,叶片肥厚饱满,透着勃勃生机。这是她用每个月三分之一工资租下的“安全屋”,是她逃离职场压力的唯一净土。通常,她的夜晚由一份热气腾腾的外卖、一集轻松的综艺,以及猫咪“元宝”的陪伴构成——元宝是一只橘白相间的流浪猫,被她捡回来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现在已经养得圆滚滚,每天晚上都会蜷在她的腿上打呼噜。
第一次察觉异常,是在一个多月前的深夜。
那晚她刚看完一部治愈系的电影,屏幕上的主角在海边迎着夕阳微笑,林薇心情正好,起身去厨房倒温水。路过客厅时,客厅的壁灯还亮着,暖黄色的光线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米白色的墙面上。就在她转身走向厨房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墙上的影子似乎迟滞了一下——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转向厨房方向,但墙上影子的头部,却还残留着一个朝向书桌的虚影,手指微微弯曲,像是在敲击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林薇愣住了,脚步顿在原地。她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墙面,可影子已经恢复了正常,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她抬手,影子也抬手;她跺脚,影子也跺脚,动作同步得一丝不苟。
“肯定是眼花了。”她揉了揉太阳穴,把这归咎于白天连续修改了八版PPT导致的视觉疲劳。那天李胜把她叫进办公室,指着PPT里的一个图表说“不够有冲击力”,却又说不出具体要怎么改,只让她“再想想”,她从下午两点改到五点半,改到最后,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份PPT到底要表达什么。
她端着水杯回到沙发,元宝凑过来蹭她的脚踝,她弯腰抱起它,把脸埋进猫咪柔软的毛发里,试图驱散那瞬间的怪异感。那晚她睡得很沉,第二天醒来,便把影子的异常抛到了脑后。
然而,类似的情况开始变得频繁。
周三晚上,她靠在沙发里刷手机,刷到一条搞笑短视频,正笑得前仰后合,无意间抬头,却看见墙上的影子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态,双手放在身前,像是在捧着一份文件仔细阅读。她晃了晃手机,影子还是一动不动,直到她起身走到墙边,影子才“醒”过来似的,跟着她的动作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