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干净。”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波澜，目光却依旧锁在谢星衍身上，带着一种审视玩味的探究。
谢星衍如梦初醒，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蹲下去捡拾玉锤的碎片。手指因为极度的恐惧而颤抖得不听使唤，好几次差点被锋利的碎片划伤。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无数念头疯狂冲撞：他听到了多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会被灭口吗？现在跪地求饶还来不来得及？还是该立刻自尽以求痛快？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我就知道这破差事要命！早知道当初就该申请去扫茅房！不对，扫茅房也可能被他听到心里骂他……苍天啊大地啊，哪位神仙姐姐能救救我，我以后一定天天给您上高香！」
他一边机械地收拾着，一边在内心疯狂祈祷，眼角余光偷偷瞥向殷朔，见对方只是闭目养神，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那颗悬到嗓子眼的心，稍微往下落了落，但依旧砰砰狂跳，震得耳膜发疼。
接下来的几天，谢星衍活得如同惊弓之鸟。每次轮到他当值，他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透明空气。捶腿时，他拼命在脑子里循环播放“尊上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修为盖世”，或者开始默背穿书前学过的唐诗宋词，试图用这些无害的内容覆盖掉可能不小心冒出来的大不敬想法。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我叫谢星衍，今天可能就要亡……殷朔今天换了个香囊，味道还挺别致，像是冷松混着点雪原的味道，跟他这阴森的大殿不太搭，难道又是为了……」
意识到思维即将滑向危险领域，他猛地一个激灵，赶紧刹车，强行扭转：「……为了提升魔神殿的整体格调！对，一定是这样！尊上高瞻远瞩，连熏香都如此有品位！」
他偷偷抬眼，见殷朔依旧闭着眼，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就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极轻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哼声。
谢星衍：“！！！” 他听到了！他一定听到了！他这是在表达满意还是不满？！
这种时时刻刻需要自我审查的日子，简直是一种酷刑。谢星衍感觉自己快要精神分裂了。
这天，魔将魑影前来汇报事务，提到了仙门近期的一些动向，言语间对苍临仙君颇多不敬。谢星衍垂手站在一旁，内心警铃大作。
「完了完了，这傻大个要触霉头了！当着殷朔的面骂他心上人，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吗！」
果然，魑影的话还没说完，殷朔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阴沉，大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降至冰点。他甚至没抬眼，只屈指一弹，一道凌厉的魔气直接击中魑影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轰飞出去，重重砸在殿柱上。
“滚。”殷朔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魑影吐着血，连滚带爬地退下了。
谢星衍吓得魂飞魄散，内心疯狂刷屏：「看吧看吧！我就说！护妻狂魔上线了！不对，是护‘暗恋对象’狂魔！以后在魔神殿生存第一条：夸苍临，往死里夸！第二条：参照第一条！」
他正想着，忽然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僵硬地抬头，只见殷朔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敲击着王座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