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还会兴奋地跟我分享学堂趣事,但渐渐地,他开始挑剔起来。
「娘,你做的点心太甜了,同窗们说那是乡下人才爱的口味。」
「娘,你能不能别再用那种香料熏衣服了?味道怪怪的,先生都不愿近身教我写字了。」
「娘,月仙姨母说,女子当以贞静为要,走路不宜过快,说话不宜过响……」
「月仙姨母?」我捕捉到这个陌生的称呼,心中警铃大作。
乔无扬解释道:「是……故人之女,林月仙。她如今守寡在家,与母亲有些旧谊,偶尔过府陪伴母亲说话,望儿喜欢听她讲些诗词故事。」
林月仙!
这个名字像一根刺,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日日在府中,我怎么不知道她来过?
除非是乔母有意隐瞒。
关于她和乔无扬的过往,是我从系统口中知道的。
乔无扬曾轻描淡写地提过,是林家嫌贫爱富退了婚,与林月仙本人无关,还叹她命运多舛。
我压下不安,试图与儿子沟通:「望儿,娘就是这样的性子,直来直往,但娘对你的心是真的。」
乔望却撅起嘴:「可月仙姨母就是比娘温柔!她还会教我写漂亮的字!娘你只会认草药!」
童言无忌,却最伤人。
他曾经也搂着我说:「娘亲会治病救人,是望儿心中的最美的仙女!」
我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我与他们不在一条路上。
再后来,我发现乔望将我亲手给他绣的、带着岭南特色花纹的香囊扔在了角落,换上了一枚质地精良的玉佩。
乔无扬不仅不责怪儿子,反而劝我:「一个香囊而已,孩子喜欢玉佩,戴着也体面,月仙也是好心,你又何必为此与孩子置气,小题大做?」
「小题大做?」我看着他,只觉得无比陌生,「这是我的心意!是我们一家在岭南相依为命时的念想!如今就比不上一块冰冷的玉佩吗?那个林月仙,她凭什么插手我们母子之间的事?」
「禾露,你冷静点!」乔无扬皱紧眉头,「月仙只是好心,她知书达理,教导望儿也是为他好,你怎么变得如此……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我笑了,眼泪却止不住地滑落,「乔无扬,你忘了在岭南破庙里,是谁把你背出来的?你忘了你发烧说胡话时,是谁一口一口喂你药?如今你飞黄腾达了,就嫌我粗鄙,嫌我不可理喻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失态。
乔无扬愣住了,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被烦躁取代:「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我现在的一切,难道不是靠自己搏来的吗?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活在过去?」
那次争吵不欢而散。
夜里,我独自躺在床上,只觉得浑身冰冷。
我唤出了系统。
「系统,启动倒计时死亡程序。」
「三十天倒计时死亡程序启动,宿主可在倒计时结束前随时选择终止。倒计时结束后,宿主生命体征将消失。」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其实那一刻,我并非真的想离开,只是想要被重视、被挽留。
系统启动后的第二天,我一夜未睡,脸色十分难看。
乔无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态度软化了少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