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疑惑道:「不知母亲有什么章程?」
乔母搭着丫鬟的手,缓缓坐了起来。
「虽说月仙是妾,但她也是正经官家小姐,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委屈了她。」
身份?
若我没记错,林月仙的父亲现在不过是个六品官而已。
我继续问道:「母亲觉得该如何呢?」
「虽说是纳妾,但该有的礼节不能少,聘礼也得准备上,婚礼虽不能办,但也得在府里好生筹备一番。」
「是,全听母亲的,那我这就下去准备了。」
乔母淡淡道:「去吧。」
走出院子,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当初我和乔无扬成婚时,没有三媒六聘,没有凤冠霞帔,只有山谷为证,天地为媒,在乔母跟前磕了头。
乔无扬握着我的手,「禾露,委屈你了,我日后一定好好补偿你。」
我笑着摇头:「我不在乎这些虚礼,有你在身边就好。」
如今看来,我真是再傻不过,竟还为了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白白浪费两次回到现代的机会。
5
忆起往昔,点点滴滴,如同钝刀子割肉般疼痛。
当年新帝登基,为乔家平反,召乔无扬回京任职。
初入京城时,喧嚣鼎沸的人声、琳琅满目的商铺、高耸的朱门绣户,都与岭南的苍翠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
乔无扬被授予了实权官职,乔家昔日的府邸也被发还修葺一新。
我们不再是流放犯官的家眷,而是新贵府邸的主人。
起初,日子是充满希望的。
乔无扬忙于朝务,我则尽心打理内宅,照顾乔望,还将岭南学到的草药知识结合现代的一些卫生理念,在府中推行,减少了病患。
乔母也享受着失而复得的富贵安逸,对我这个「福星」儿媳还算和颜悦色。
但变化是悄无声息,却又无处不在的。
乔无扬的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他口中的话题,从岭南的山水、田间的趣事,渐渐变成了朝堂的派系、同僚的升迁、哪位大人府上的宴会何等气派。
我开始有些插不上话。
一次,他带我去参加一位侍郎家的赏花宴。
席间,贵妇们谈笑风生,引经据典,讨论着最新的京妆花样和名家画作。
我穿着虽不失礼,但言谈举止间那份属于山野的直率,与她们精心雕琢的优雅格格不入。
我能感觉到几道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带着好奇,或许还有一丝轻蔑。
回府的马车上,乔无扬沉默良久,忽然开口:「禾露,日后这类场合,你若觉得不惯,便不必勉强。」
他语气温和,我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京城有京城的规矩,有些话……听听便好,不必当真。」
我心中一刺,强笑道:「我晓得,我会慢慢学的。」
他握住我的手,却不如从前那般温热有力:「委屈你了,只是……望儿渐渐大了,你是他的母亲,言行举止,也需多注意些,免得他在同窗面前失了颜面。」
「失了颜面?」我怔住,看着他略显回避的眼神,心慢慢沉了下去。
原来,我的存在,已经成了需要他提醒「注意」的所在了吗?
更让我难受的是乔望的变化。
他进了京城最好的学堂,接触的都是官宦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