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愣了一下,陆屿已经把伞往她这边递了递,手腕上的电子表在雨雾里闪着微弱的光,路飞的贴纸被雨水打湿了一点,却还是笑得灿烂。“我家在你家那个方向,顺路。”
其实陆屿家在反方向——后来林小满才知道,那天他绕了两站路,回家时肩膀都湿了一半。但当时她点了点头,抱着书躲进伞下,闻到了伞面上淡淡的肥皂味,和陆屿身上的墨水味混在一起,很干净。
雨丝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轻轻翻书。两人并肩走在梧桐道上,鞋底踩过积水,溅起小小的水花。陆屿的步子放得很慢,比平时走路慢了半拍,林小满知道,他是在等她。
“你上次看的《边城》,我也看过。”陆屿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轻了点,像是怕被雨声盖过。
“嗯?”林小满抬头看他,发现他的头发被雨丝打湿了几缕,贴在额前,睫毛上还挂着小小的水珠,像星星。
“我觉得傩送最后会回来的。”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渡口,那里有个老奶奶在卖烤红薯,热气裹着香味飘过来。“书里写‘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我更愿意相信后者。”
林小满笑了笑,把怀里的书抱得更紧了些。她其实觉得翠翠的等待很让人心疼,可陆屿的话像一缕阳光,照进了那份“薄薄的凄凉”里。“我也是。”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之前总怕他不回来,翠翠一个人在渡口等,太孤单了。”
“不会的。”陆屿转头看她,眼睛亮得像雨后天晴的星星,“傩送心里肯定记着翠翠,就像……就像有人记着自己丢了的东西,总会回来找的。”
他说这话时,耳尖又红了,林小满忽然想起那枚银杏书签,忍不住低头笑了。
路过校门口的小卖部时,陆屿忽然停住脚步,指了指玻璃柜里的热牛奶:“要不要喝这个?温的,下雨天喝着舒服。”
小卖部的王阿姨正趴在柜台上织毛衣,看到他们,笑着抬起头:“小情侣啊?要两杯热牛奶是吧?我给你们热着,刚煮好的。”
陆屿的耳尖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慌忙摆手:“不、不是情侣,是同学!”
王阿姨笑得眼睛都眯了:“好好好,同学。”说着从锅里舀了两杯热牛奶,用纸巾裹着杯壁递过来,“慢点喝,别烫着。”
林小满接过牛奶,指尖碰到温热的杯壁,心里也暖暖的。她偷偷看了眼陆屿,他正低头用吸管戳牛奶盒,耳朵还红着,像熟透的樱桃。
那天之后,他们周三下午看完书,总会绕到小卖部买杯热牛奶。王阿姨每次都笑着打趣他们,陆屿从最开始的慌忙解释,到后来只是红着耳尖笑,林小满则会低头喝牛奶,嘴角偷偷往上扬。
十一月的运动会来得很快。林小满报了女子800米,报完名就后悔了——她从小就不擅长跑步,上次体育测试800米还是勉强及格。
“要不我去跟老师说,把项目退了吧?”运动会前一天,林小满在纸条上写,语气里满是纠结。
陆屿的纸条很快递了过来,上面画了个加油的小人,举着牌子写“林小满最棒”,旁边还有行字:“别退,你跑的时候我会在终点等你。要是累了,就看我举的牌子,我会喊得很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