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归乡
陈远航拖着沉重的行李箱，站在久违的故乡渡口。松花江的水声依旧，但两岸已然面目全非。记忆中的泥滩和芦苇荡被水泥堤坝取代，一座现代化的钢结构大桥横跨江面，只有那个破旧的木制渡口还固执地立在原地，像一个不肯离去的老人，诉说着往昔。
"要过江吗？"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远航转身，看见柳树下坐着一位佝偻的老人，手中熟练地编着渔网。老人脸上的皱纹如同干涸的河床，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清澈，仿佛能看透人心。
"刘爷爷？"陈远航试探着叫道，声音不自觉地带着几分迟疑，"我是远航，陈家的远航。"
老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阳光透过柳枝，在老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许久，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绽放出笑容："是小航子啊！都长这么大了！你爷爷要是还在，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陈远航心里一酸。他是接到父亲病危的消息，才匆忙从上海赶回来的。多年未归，故乡既熟悉又陌生，像是梦中来过的地方。
"刘爷爷，我爸爸他..."
"先回家吧。"老人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渔网，动作缓慢而沉稳，"你爸在卫生院躺着呢。这几天江上风浪大，渡船不敢开，我撑船送你过去。"
木船离岸时发出吱呀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沉重。陈远航注意到船头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龟甲纹中嵌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鱼。这个标记唤醒了他尘封的记忆，小时候在爷爷的摆渡船上，似乎也见过类似的图案。
"这个记号是..."
"摆渡人的老规矩了。"刘爷爷含糊地说着，用力划了一桨。江水在船尾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船至江心，陈远航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明明风和日丽，江水却无风起浪，船身开始剧烈摇晃，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搅动着。
"蹲下！抓紧船舷！"刘爷爷突然大喝，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
陈远航依言照做，只见老人从怀中掏出一把米粒，郑重其事地撒入江中，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是，波涛竟真的渐渐平息了，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抚平江面。
"刘爷爷，刚才那是..."
"江神爷打了个喷嚏而已。"老人打断他，眼神闪躲，"快到岸了。"
将陈远航送上对岸后，刘爷爷欲言又止，粗糙的手掌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看看你爷爷的老屋。柜子最底下有个铁盒子，是你爷爷临终前嘱咐要交给你的。"
陈远航满腹疑惑地点点头，目送老人的小船消失在江雾中。
卫生院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父亲陈建国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管子，比陈远航记忆中消瘦了许多。听到脚步声，他艰难地睁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你回来了..."父亲的声音虚弱得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对不起你爷爷...更对不起鼋神大人..."
"鼋神？"陈远航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父亲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铁盒...老屋的铁盒...一定要..."话未说完，护士们已经冲进来进行抢救。
陈远航被请出了病房。隔着玻璃，他看着父亲苍白的脸，心中充满了疑问。鼋神、铁盒，这些陌生的词汇在他脑海中盘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