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老屋在村尾，多年无人居住，院子里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陈远航在卧房的旧木柜最底层，果然找到了一个生锈的铁盒。
打开铁盒的瞬间，一股陈年的气息扑面而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爷爷年轻时站在渡船前，身边围着几位神情肃穆的老人。照片背面用毛笔写着："甲辰年鼋神祭"。
铁盒里还有一本线装册子，封面上用繁体字写着《陈氏渡训》。陈远航翻开册子，越看越是心惊。
原来，陈家世代都是松花江段的摆渡人，与江中修炼千年的巨鼋订有契约：陈家世代供奉，保持江水洁净，而鼋神则保佑渡船平安，甚至在风急浪高时暗中护航。册子中还详细记载了祭祀的仪式、禁忌，以及一段触目惊心的警告：
"契约一旦破坏，鼋神震怒，必掀巨浪覆舟，祸及乡里。"
陈远航想起白日在江心的惊险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继续翻看，在册子最后一页发现了一段新添的笔记，是父亲的笔迹：
"为建化工厂，不得已填平老河道，恐已触怒鼋神。近日江上多怪事，夜闻悲鸣，或为神怒之兆。吾之过也，愿一人承担..."
化工厂？陈远航想起对岸那座庞大的建筑，心里一沉。作为环境工程师，他太清楚化工厂可能带来的污染。
当晚，陈远航在老屋过夜。深夜，他被一阵低沉的悲鸣声惊醒，那声音仿佛来自江底，悠长而哀伤，带着说不尽的苍凉。他起身查看，月光下的江面平静无波，但那悲鸣声却越来越清晰，直击心底。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契约已破，大难将至..."
第二章 古老的契约
第二天一早，晨雾还未散尽，陈远航就径直去找刘爷爷。老人正在渡口修补渔网，看见他来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知道了？"刘爷爷头也不抬地问，手中的梭子穿梭不停。
"刘爷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鼋神、契约，还有化工厂..."陈远航的声音带着急切。
刘爷爷放下手中的梭子，长叹一声，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这都是命中注定啊。来，坐下说吧。"
老人点起旱烟，烟雾在晨光中袅袅升起，缓缓道出这段被尘封的往事。
原来，陈家与鼋神的契约可以追溯到明朝嘉靖年间。当时松花江洪水泛滥，摆渡人陈氏的独子不慎落水，被巨鼋所救。为报恩情，陈氏立誓世代供奉鼋神，守护江水平静。作为回报，鼋神会在风雨天暗中护航，保佑渡船平安。
"你爷爷陈老栓，是第七代契约守护者。"刘爷爷吐出一口烟圈，眼神飘向远方，仿佛在回忆往昔，"每年的鼋神祭，都是他主持的。那场面，啧啧..."
根据刘爷爷的描述，鼋神祭在每年农历六月初六举行。摆渡人要在子时独自撑船至江心，献上糯米、鲜果和自酿米酒，然后割破手指，将三滴血滴入江中。若鼋神接受供奉，江面会泛起金光，随后整年都会风平浪静。
"可是..."陈远航疑惑地问，"我父亲为什么..."
"为了钱呗！"刘爷爷重重磕了磕烟斗，语气中带着无奈和愤怒，"三年前，外面来了个大老板，要在对岸建化工厂。你爸是村长，带头签了协议。为了扩建厂房，他们填平了一段老河道——那可是鼋神修炼的洞府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