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航想起父亲病床上的忏悔，心中五味杂陈。他能理解父亲想要带领村民致富的心情，但也为破坏古老契约感到不安。
"自那以后，江上就怪事不断。"刘爷爷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先是渔船无故翻沉，后来有人在月圆之夜看见江中有巨大的黑影游动。最邪门的是，但凡化工厂偷偷排污的第二天，江面上必定漂起死鱼..."
正说着，对岸化工厂的烟囱突然冒出一股黄烟，随风飘来一股刺鼻的气味。陈远航作为环境工程师，立即辨认出这是硫化物的气味。
"又来了！"刘爷爷愤愤地说，拳头不自觉地握紧，"这些天杀的，专挑夜深人静时偷排！"
陈远航望向泛起异样泡沫的江面，突然明白了父亲愧疚的根源。江水不再是记忆中的清澈，而是泛着不健康的灰绿色。
当晚，他挑灯夜读，仔细研读《陈氏渡训》。在泛黄的书页中，他发现了一个重要信息：若无意中触怒鼋神，可通过"三牲谢罪"仪式求得宽恕。但若故意破坏契约，则需契约人"以身为祭"，方能平息神怒。
"以身为祭..."陈远航喃喃自语，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想起父亲病床上的话语，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连夜赶往卫生院，却发现父亲不在病床上。值班护士说，老人一个小时前坚持要出院，往江边去了。
陈远航心头一紧，拔腿冲向渡口。月光如水，洒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
在渡口边，他看见父亲独自站在齐膝深的水中，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江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背影显得格外苍凉。
"爸！"他大喊着跑过去。
陈建国转过身，脸上是老泪纵横："远航，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对不起鼋神大人。只有这个法子了..."
"快上来！有什么话我们慢慢说！"陈远航涉水向前，冰凉的江水让他打了个寒颤。
突然，江心涌起巨大的漩涡，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浮出水面。那是一只硕大无比的鼋，背甲大如圆桌，上面布满古老的花纹，仿佛记载着千年的历史。它的双眼如铜铃般大小，在月光下闪着金光，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陈远航僵在原地，被这古老的生物震撼得说不出话。这就是鼋神，与他们家族订立契约的古老存在。
巨鼋开口，声音如洪钟般在江面回荡："陈建国，你背弃契约，污染圣河，该当何罪？"
陈建国跪倒在水中，江水浸湿了他的衣襟："鼋神大人，我愿以身为祭，只求您宽恕乡民！"
"爸！不要！"陈远航冲上前去，想要拉住父亲。
就在此时，化工厂方向突然传来爆炸声，接着是刺耳的警报。一股墨绿色的污水从排水口涌出，迅速染绿了江面，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巨鼋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江面顿时波涛汹涌："背信弃义的人类，受死吧！"
巨浪袭向陈建国，陈远航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父亲推向岸边，自己却被卷入漩涡...
第三章 神怒
冰冷的江水裹挟着陈远航向下沉去，他拼命挣扎，但漩涡的力量太大，根本无法挣脱。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一股柔和的力量突然托住了他，缓缓将他推向水面。
浮出江面时，陈远航震惊地发现，自己正坐在巨鼋的背甲上。甲壳粗糙而温暖，完全不像想象中冰冷。鼋神转过头，铜铃大的眼睛注视着他，目光深邃如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