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在了最爱他的那一年。
咽气时,新帝登基的锣鼓声响彻京城。
而曾经战功赫赫的安远侯沈止,正因为被我强求来的不伦之恋,被囚禁在府中,前程尽毁。
是我用尽手段逼迫他,毁了他。
重生回及笄礼这天,我望着镜中稚嫩的自己,指甲掐进掌心。
这一世,我定要远离他,还他本该拥有的锦绣前程。
1.
再睁开眼,耳畔是嬷嬷温和的催促声,镜中映出的是我十五岁时娇嫩的脸庞。
侍女正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支赤金簪子插入我绾好的发髻。
身上是繁复华丽的及笄礼服,一切都与我记忆中的那个午后重合。
那一年,沈止还是我敬若神明的兄长,我还未将那份扭曲的爱恋宣之于口,未曾用我的任性,将他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指尖触到袖中那枚冰冷的玉佩,我猛地一个激灵。
也就是在上辈子的这几天,我收到了吏部侍郎家的赏花宴请帖。
那场宴席,本是我为了试探沈止的心意,故意在他面前与别家公子言笑晏晏,结果却引得他罕见动怒,强行将我带离。
那是我第一次清晰地触碰到他冷静自持下的裂痕,也成了我日后疯狂试探的底气。
而这一次……
「小姐,侍郎府送来的帖子,您可要瞧瞧?」
贴身丫鬟锦书捧着那张精致的洒金请帖过来。
我接过,看也未看,径直走向窗边的烛台。
火苗舔舐着纸张,很快便化作一小撮蜷曲的灰烬。
「去回话,就说我身子不适,多谢侍郎夫人美意。」
锦书惊讶地看着我,却不敢多问,应声退下。
老天给了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这辈子,我决定,安分守己,只做他的妹妹。
他应该是翱翔九天的鹰,不该被我折了翅膀,困在这泥泞不堪的方寸之地。
2.
傍晚时分,前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和甲胄碰撞的铿锵。
我的心猛地一跳。
有丫鬟满脸喜色地跑进来:「小姐!小姐!侯爷回来了!大军已经到城外了,侯爷先行快马回府了!」
他回来了。
比前世,竟早了半日。
我下意识站起身,想冲出去,脚步却像被钉在原地。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才让我勉强维持住镇定。
「知道了。」我听见自己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吩咐厨房备好热水和席面,再去库里取些银钱,厚赏报信的人。」
那丫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如此冷静,旋即领命而去。
我独自坐在窗前,听着前院的动静。
想象着他风尘仆仆地下马,被激动的仆从围住,他会问什么?
会问关于我的事情吗?
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熟悉得让我心尖发颤。
我没有回头。
那脚步声在我身后不远处停下。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无形的压力,带着边关风沙的凛冽气息,混合着淡淡的血腥与汗意,是属于沈止的味道。
他就那样站着,不说话,也不靠近。
我能感受到他的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的背上。
我强迫自己转过身,垂下眼睫,嘴角扯出一个自认为完美的弧度,温声贺道,
「阿兄,恭喜凯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