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周婧仪的怂恿下，我半推半就地，默许了她替我牵线。
7.
之后几日，在一些避无可避的宴席诗会上，我偶遇了那位陆小公爷几次。
他确实如传闻中那般，温文尔雅，谈吐不俗。
我们聊诗词，聊书画，他总能接上我的话，见解也颇为独到。
接触了几回，我发现他待人接物极有分寸，让人如沐春风。
然后我便发现，我与他之间更像是志趣相投的友人。
特别是那次在诗会上，他被几个纨绔子弟联手刁难，我忍不住出面，三言两语引经据典，将那几人驳得哑口无言时，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与钦佩。
那日与陆文轩参加完一个诗社活动，回府时已过了亥时。
我以为阿兄军务繁忙，早已歇下。谁知踏进府门，绕过影壁，便看见他负手立在庭院中那棵老槐树下。
月光如水，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不知等了多久，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身上。
「去哪儿了？」
他问，声线比平日的清冷，似乎更低沉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心头一紧，乖乖回答：「与周姐姐参加诗社活动，回来晚了，阿兄。」
他的眸色在月色下晦暗难辨，
「只有周小姐？」
「……是」
不知为何，陆文轩的名字在舌尖滚了滚，最终还是被咽了回去。
阿兄沉默地看了我半晌，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朝书房走去。
我看着他挺拔却莫名透着一丝孤寂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8.
没过两日，陆文轩递了帖子，邀我同去城中有名的墨香斋鉴赏新到的前朝字画。
出门时，恰逢阿兄下朝回府。
他身着紫色朝服，玉带蟒袍，更衬得身姿挺拔，威仪天成。
见到我盛装打扮要出门，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去哪里？」
「与朋友约了去墨香斋。」
我半真半假地回答。
「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他的声音压抑着某种情绪，像是在极力克制。
我岂会不知？今日是他受封赏，陛下在宫中设宴的日子。
前世，我便是缠着他，非要他带我去，还在宫宴上故意引他注意，惹得他频频失态。
「记得，阿兄您的受封宫宴。」
我垂眸。
「你知道。」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既然知道，还出门？」
我攥紧了袖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又疏离
「阿兄，我长大了，有自己的交际应酬。
您也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总不能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我以为他会发怒，会斥责我。
他却只是定定地看了我许久，然后，侧身让开了路。
「去吧。」
不知为何，明明得到了他的允许，踏出府门的那一刻，我的心却像是空了一块，一股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
仿佛这一步踏出，便再也无法回头。
但我还是咬咬牙，迈过了那道高高的门槛，将身后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狠狠甩开。
9.
墨香斋里，陆文轩兴致勃勃地向我展示着一幅据说失传已久的古画。
我的目光落在画上，心思却早已飘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