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全是阿兄。这是我第一次，在他重要的日子里，缺席了。
说不在意是假的。
可我不断提醒自己，这才是对的。远离他，对他才是最好的。
我就在这种心神不宁的状态下，陪着陆文轩看完了画，又听他讲了些京中趣闻。
他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温声问我是否身体不适。
我摇摇头，他便提议去附近的茶楼坐坐，尝尝新到的春茶。
我神思恍惚地跟着他。
长街熙攘，叫卖声不绝于耳。
袖中的手机械地摩挲着那枚玉佩，冰凉一片。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侯府服饰的小厮气喘吁吁地跑来找我，递上一张字条。
我展开，上面是熟悉的、力透纸背的字迹
「字画可好？」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候，在这个时间，由他的人送来，显得格外突兀。
我捏着字条，指尖微颤，意识到了什么，我猛地抬头，望向街对面。
与我们所处的墨香斋隔着一条喧嚣的街道，对面那家格调清雅的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坐着一个人。
身着墨色常服，却难掩通身气度的沈止，正端着茶杯，遥遥地望着我。
他的对面，坐着一位云鬓华服，姿容绝艳的女子——是永宁郡主。
京中皆知，她倾慕安远侯已久，前世，她也是与阿兄最常被提及的良配。
我的心，猛地一沉。
晚风拂过，我清晰地看到阿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隔着人群，我听不见他的声音，却能读懂他的唇语。
「朋友？」
「鉴赏字画？」
他看见了，看见我和陆文轩在一起。
10.
在他受封宫宴的重要日子，我不仅没陪伴在侧——
还出来和别的男子鉴赏字画。
微凉的晚风吹拂，阿兄就这么隔着一条人流如织的街道，平静无波地望着我。
按理，我不该害怕。
我本就打算让他对我失望。
可就在某一瞬，我忽然读懂了他那平静目光下，翻涌着的，与前世某个时刻极其相似的东西。
那是他发现我欺骗他，将他逼到绝境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我流露出近乎失控的、带着毁灭意味的眼神。
虽只是一闪而逝，却让我刻骨铭心。
我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深想。
只见对面，永宁郡主笑着凑近阿兄，似乎在对他说着什么，姿态亲昵。
没过多久，他垂下眼眸，对身边侍立的亲随低声吩咐了一句。
那亲随即刻朝我这边跑来。
「小姐，侯爷请您即刻回府。」
我仿佛听到了潜台词——「回府算账」。
我捏紧了袖中的玉佩，看着马路对面。
永宁郡主笑靥如花，正抬手为他斟茶，眼波流转间，情意绵绵。
如果没有我，阿兄这般峨冠博带的国之柱石，与永宁郡主这样身份尊贵、容貌倾城的天之骄女，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
这辈子，如果真要选嫂嫂，她或许不错。
这么想着，我压下心头那股尖锐的酸涩，转头看向身旁因侯府亲随的到来而显得有些局促的陆文轩。
「陆公子，我听闻西山红叶，这几日正是最美的时候？」
他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确是如此，家母前日还提起想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