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凄惨牛马
9月30日,下午5点50。
李安安穿着新买的真丝吊带裙，裙摆扫过老板王大有的办公桌，整个人半趴在桌沿上，手里晃着半块进口黑巧，指甲上的碎钻在夕阳下闪得人眼晕。
“老板，明天去三亚的泳衣我还没选好呢，你说我穿红色显白，还是黑色更性感呀？”
王大有从真皮座椅上站起来，伸手搂住她的腰。
“都好看，安安穿什么都好看。”
他说着，从抽屉里掏出四沓薄厚不一，崭新的钞票，“倩倩、王一，这是你们的国庆奖金，每人五千，拿着买点好吃的。
安安，这两万你拿着，到三亚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人事专员王倩是王大有的远房侄女，她一把抢过钞票。
“谢谢叔！还是您最疼我！”
“哎，我说什么来着，在公司叫职务！”
“谢谢老板！”嘿嘿。
说着，王倩和王一，离开王大有办公室。走到办公区，两人看我的眼神，像看一只待宰的羔羊，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
整个办公室里，只有我还埋在工位上，面前摊着三张没做完的报表。
我叫张勤，在这家 “大有外贸信息咨询公司” 干了两年，名片上印着 “财务、人事、运营助理” 三个头衔。
干的活是三个人的量，拿的工资却只有三千五。连王倩的零头都不到。
原因很简单：李安安是老板的情人，王倩和王一沾着亲戚，只有我，是个没背景、没靠山的 “纯牛马”。
“张勤，你过来。”
王大有的声音突然传出来，我心里一沉，赶紧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走过去。
他指了指桌上堆成山的文件，又从钥匙串上解下一把银色的密钥，“啪” 地拍在我面前。
“国庆八天你就别放假了，留在公司盯着业务。
英国那单必须谈成，客户的邮箱和联系方式在我电脑D盘，密码 123456。
这是财务室的密钥，要是有紧急付款，你去处理。记住，钱的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我捏着那把冰凉的密钥：“王总，国庆八天都加班，那加班费……”
“加班费？”
李安安突然嗤笑一声，她一直坐在王大有身边，眼神里满是嘲讽。
“张勤，你怎么这么斤斤计较啊？年轻人多干点活怎么了？老板这是看重你，想给你机会锻炼！我刚毕业的时候，天天免费给老板加班，现在不也混得风生水起？”
“再说了，咱们公司现在正是上升期，你多付出点，以后还怕没有回报吗？老板一直就说要给你涨工资，这不就是在考察你嘛！”
“涨工资” 这三个字，王大有从去年说到今年，从 “下个月就涨” 变成 “等公司赚到钱再说”，现在干脆绝口不提。
“怎么？不愿意？”
王大有脸色沉下来，手指在办公桌上敲得 “咚咚” 响，“张勤，现在就业市场多难你不是不知道，你要是不想干，有的是人想替你。”
我攥紧了手里的密钥，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老家的父亲上个月刚做了心脏搭桥手术，不能干重活，家里就靠母亲操持；房租已经拖了一个月，房东昨天还在微信里威胁要赶我走。
最终，我还是低下了头：“我知道了王总，我会好好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