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刚才鞭打她的王公公……沈清辞眯起眼。她记得,前世似乎听过一桩宫廷秘闻,约莫就是这几日,御膳房一个姓王的太监因冲撞了某位脾气暴戾的贵人,被当场乱棍打死。
很好。第一个祭旗的,就是你了。
她正盘算着,两个小宫女窃窃私语的声音飘进耳朵。
“听说了吗?今晚的宫宴,那位北狄的宇文皇子也要出席呢!”
“可不是嘛!陛下还特地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北狄风味的菜式,可见对其重视。”
宇文赫!
这个名字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沈清辞的心口。
仇人就在眼前,风光无限。而她却成了最卑微的蝼蚁,连近身都难。
强烈的恨意与当前处境的巨大落差,几乎让她窒息。
但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迅速压下翻腾的气血,大脑飞速运转。
御膳房……这里是皇宫的命脉之一。虽然卑微,却是最能接触各宫饮食,最能悄无声息做手脚的地方。
而且,她记得一个人。一个未来将会权倾朝野,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九千岁,谢无咎。
如果没记错,此时的谢无咎,应该还只是个在皇帝身边备受排挤、连低等太监都能欺辱的小内侍。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滋生。
2 一汤之恩
第二节 一汤之恩
接下来的两天,沈清辞表现得异常乖顺。她默默忍受着背上的伤痛,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对王公公的呼来喝去逆来顺受,仿佛真的被吓破了胆。
但暗地里,她那双清冷的眼睛,时刻观察着御膳房的一切人事流动,记忆着食材、器物的摆放规矩,并在送膳的路上,留意着宫中路径和可能的眼线。
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能接触到谢无咎的机会。
终于,在重生后的第三日傍晚,机会来了。
御膳房负责给值夜内侍送宵夜的宫女突发急病,管事嬷嬷临时抓壮丁,瞥见了正在角落里默默洗菜的沈清辞。
“阿辞,你过来!把这盅安神汤和几样点心,送到西六所后面的小值房去。是给……是给谢无咎那小子送的。”嬷嬷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显然这不是个好差事。
谢无咎!
沈清辞心中一动,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的模样,低眉顺眼地接过食盒:“是,嬷嬷。”
西六所靠近冷宫,人迹罕至。晚风穿过破旧的宫墙,带着呜咽之声。
沈清辞提着一盏昏暗的灯笼,按照记忆中的方位,找到了那间偏僻破败的值房。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点灯,只有浓重的血腥味和压抑的喘息声传出。
她轻轻推开门。
月光透过破窗,勉强照亮了屋内的景象。一个少年蜷缩在冰冷的墙角,身上的太监服被撕裂,露出道道狰狞的鞭伤,新旧交错,触目惊心。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干渴而裂开,唯有那双漆黑的眸子,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像一头受伤的幼兽,充满了警惕与戾气。
正是少年时期的谢无咎。
沈清辞的心微微一颤。前世她虽深处宫廷,却也听过九千岁谢无咎的狠戾之名,却不知他年少时,竟过得如此凄惨。
她放下食盒,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那盅还带着温热的安神汤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