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说说而已，到时候就不会来了。”
“繁华也是，平日里不声不响，竟有这等本事勾引男人。”
这些议论，繁华只当没听见。她照常练琴、写字、作画，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第三日傍晚，望月楼张灯结彩，比前几日更加热闹。人人都想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谢家公子开价万金。
后台，督花亲自为繁华梳妆。
“丫头，若他今日不来，你需得登台了。”督花轻声道，“以你的才貌，定能找个好归宿。”
繁华凝视镜中的自己，那张脸美得陌生。她不知自己期待什么——是期待谢书行来，还是期待他不来？
前厅人声鼎沸，竞拍即将开始。繁华已穿戴整齐，站在帘后准备登场。
“时间到！”司仪高声道。
督花叹了口气，对繁华点点头。
就在繁华准备掀帘而出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谢书行冲了进来，风尘仆仆，面容憔悴，眼中有满血丝，但眼神依然明亮。
“一万金，我带来了！”他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满满都是金票。
全场哗然。
督花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些金票，又看看谢书行，最终长叹一声：“既然如此，繁华就跟你走吧。”
谢书行走向繁华，伸出手：“我来接你了。”
繁华看着他疲惫却坚定的眼神，缓缓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不一样的未来。
谢府坐落在城西，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宅院，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书香世家的雅致。
如谢书行所料，他的父母对繁华的到来极为不满。
“我谢家世代清流，岂能容风尘女子入门！”谢父怒不可遏。
谢书行跪在堂前，脊背挺直：“繁华虽出身望月楼，但洁身自好，才华出众，请父亲明鉴！”
“才华出众？”谢母冷笑，“那种地方学来的，不过是取悦男人的伎俩！”
繁华安静地站在一旁，不言不语。这样的反应，她早已预料。
接下来的几日，谢书行与父母激烈争执，最终病倒在床。大夫来看过，只说是忧思过度，心病还须心药医。
眼看儿子日渐消瘦，谢父母终于妥协，答应让繁华留下，但只能为妾。
谢书行的病奇迹般好转。他握着繁华的手，眼中满是歉意：“委屈你了。”
繁华摇头：“能与你相守，已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琴声淙淙，从谢府后院的书斋中流淌而出。不再是望月楼里那些为了取悦宾客而练习的、带着匠气的华丽乐章，而是随性而至的清越旋律，带着一丝试探性的、初获自由的生涩与欢欣。
繁花——如今她已是谢书行的如夫人，指尖抚过琴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窗外不再是望月楼那四方天井里精心修剪却难免局促的景致，而是舒朗的庭院，几株芭蕉舒展着宽大的叶片，墙角一丛翠竹随风轻曳。这是她来到谢府的第三日，一切仍如梦中。
那日望月楼惊变，谢书行憔悴却目光灼灼地携万金而来，督花妈妈震惊而复杂的眼神，楼中姐妹或羡或妒的低语，都仿佛隔了一层薄纱。她只记得自己将手放入他掌心时，那坚定而温暖的触感，以及他眼中几乎要溢出来的、失而复得的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