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收回目光，恢复了商人的疏离与客套：“没什么，认错人了。”他刻意忽略了我的工作牌，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
从宾客的低声议论中，我才知道，原来他就是康城商界炙手可热的新贵，王氏集团掌门人王宸。而王氏，与秦雨薇背后的秦氏集团，正是康城商界争斗最激烈的两大巨头。传闻两家正在争夺一块极具开发价值、毗邻古城区的地王，项目背后牵扯到巨大的商业利益和家族声誉。此刻二人携手出席，更像是一场心照不宣的公关秀，维系着表面和平，为各自集团争取舆论筹码。
当那面被我亲手修复的宋代菱花镜作为压轴拍品出现时，现场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而紧张。拍卖师话音刚落，王宸便率先举牌，志在必得。
“五百万。”一个沉稳而略带阴鸷的声音响起，来自前排的秦氏集团主席秦守。他并未回头，只是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
王宸面不改色：“六百万。”
“七百万。”秦守立刻跟上。
“八百万。”
……
竞拍价在两人不动声色的交锋中一路飙升，远远超出了镜子本身的市场价值，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硝烟。
所有人都看得出，这已不仅仅是竞夺一件古董，更是两大集团一次公开的角力。
最终，王宸以一个令人咋舌的天价，将菱花镜收入囊中。
落槌瞬间，他看向秦守的方向，目光锐利如刀。秦守却只是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在说“如你所愿”。
拍卖会结束时，我无意间瞥见已回到秦守身边的秦雨薇，正低声与他交谈。她脸上那抹完成任务般的、带着淡淡疏离的微笑，与之前在王宸身边时的温婉判若两人。我瞬间明白了，她与王宸的亲近，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戏码。
我心神不宁地走出门，街角，一辆黑色轿车无声滑至我身旁。车窗降下，露出王宸冷峻的侧脸。
“刘小姐，”他叫住我，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疲惫与急切，“关于那面镜子，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王总。”我下意识想逃，今晚的信息量太大，我需要时间消化。
他已推门下车，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目光如炬地锁住我，仿佛要穿透我的躯壳，直视那个名为张婉儿的灵魂：“你锁骨上的樱花胎记，为什么和我十几年梦里出现的位置、形状，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捂住锁骨，今天的高领毛衣根本不可能看见任何肌肤！
他向前一步，声音里压抑着千钧的重量和跨越时空的痛楚：“张婉儿，你还要躲我几世？”
4 幻境真相
王宸带我去了郊区一座鲜为人知的荒废古庙。
庙堂内，他将两面铜镜并置于残破的供台。月光透过破窗，洒在镜面上，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
“它们一直在等，等我族之人将它们聚齐，”他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疲惫，“也等在轮回中迷失的魂。”
“我也做梦，刘念。从有记忆开始，就是战场、冷箭、还有……你吞金的画面。我看了十几年的心理医生，他们说我是压力太大。直到我在拍卖会上看到你……”他苦笑着，揉了揉眉心，那是一个属于现代管理者王宸的动作，却承载着千年的重负，“我才知道，我并没有所谓的精神疾病，只是被诅咒了。王家历代，每到关键抉择，总会横生枝节，人丁亦不兴旺，仿佛有无形之手扼住了家族的咽喉。就连在商场上与秦家不死不休的争斗，都像是写好的剧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