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子爷!"苏玉瑶提着湿透的裙摆跑来,金线绣的牡丹蔫成灰褐色,"我妹妹她——"

萧景珩解下外袍裹住我。衣料擦过胎记时,他指尖颤了颤,最终悬在半空收了回去。

"苏大小姐。"他声音比冰还冷,"令妹的耳坠掉了。"

苏玉瑶脸色刷地白了。她下意识摸向耳垂——那对红宝石坠子分明好端端挂着。

回府时林嬷嬷在角门等我。她一见我腰间胎记暴露在外,手里的油纸伞"啪"地落了地。

"姑娘先更衣。"她嗓音发颤,眼睛却盯着院墙外的树影,"老奴去煮姜汤。"

树梢微微晃动,像有人刚离开。

我换好衣裳时,发现那件湿透的罗裙不见了。林嬷嬷端来的姜汤里飘着可疑的药渣,喝下去后背的鞭伤突然火辣辣地疼。

"嬷嬷?"我抓住她手腕,"这汤......"

窗外传来夜枭叫声。林嬷嬷猛地抽回手,汤碗砸在地上碎成三瓣。她嘴唇抖得厉害,最终只挤出句"因果轮回"。

二更鼓响过,林嬷嬷被两个黑影架出了偏院。我光脚追到回廊,只捡到她落下的木簪。簪头刻着半只凤凰,和我裙上隐现的纹路一模一样。

世子别院的灯亮到天明。

第4章

柴房的霉味钻进鼻腔,我数着墙缝里爬过的蚂蚁。第三十七只的时候,门外传来王妈妈尖利的嗓音:"三姑娘好手段,落个水都能往世子怀里钻。"

木门"吱呀"裂开条缝,半碗馊饭扔进来。米粒里混着沙,硌得牙生疼。

府里的谣言比蟑螂窜得还快。早上洒扫的丫鬟说,现在连西跨院的粗使婆子都知道我"故意扯散衣带勾引世子"。

我摸着右肩胎记。那天萧景珩的眼神,像在辨认一件失传的兵器。

月光爬上窗棂时,瓦片忽然轻响。

有人掀开了屋顶的茅草。玄色衣角扫落灰土,萧景珩倒挂在房梁上,手里抛着个青瓷瓶。他落地的动静比猫还轻,靴底碾碎了半只蜘蛛。

"伸手。"

瓷瓶塞进我掌心,凉得像块冰。我往后缩,却被他扣住手腕。淤青在月光下泛着紫,他拇指沾了药膏,突然问:"疼么?"

药香混着沉水香,盖住了柴房的霉味。我盯着他腰间玉佩——上次落在尚书府的羊脂玉,如今系着簇新的墨绿穗子。

"你可知道先帝流落民间的明珠公主?"

我摇头。胎记突然发烫,像被火钳烙过。

萧景珩低笑出声。那笑声像淬了毒的箭,扎得我耳膜生疼。他指尖划过我腕间跳动的血脉:"十七年前上元夜,乱党火烧摘星楼..."

院外传来梆子声。他倏地收声,药瓶"咚"地掉进干草堆。再抬头时,梁上只剩晃动的蛛网。

三更时分,柴房门锁"咔嗒"轻响。我以为又是萧景珩,却看见林嬷嬷的桃木簪从门缝里滑进来。簪头凤凰缺了半边翅膀,断口处沾着褐色的痂。

天亮后,府里来了群穿灰袍的太监。

"奉贵妃娘娘口谕。"领头的太监嗓音像钝刀刮骨,"查验所有适龄贵女右肩。"

苏玉瑶在廊下绞着帕子:"查什么?"

老太监眼皮都不抬:"凤命。"

嫡母手里的茶盏"咣当"砸在青砖上。我隔着人群望见萧景珩站在影壁旁,他摩挲着腰间玉佩,嘴角噙着我看不懂的笑。

王妈妈突然冲过来扯我衣领。粗布衣裳"嘶啦"裂开,右肩胎记暴露在阳光下。老太监浑浊的眼珠突然亮了,枯枝似的手抖得像风中秋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