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挥了挥手。
「去吧,养好身子,别误了大事。」
我回到了我出嫁前的闺房。
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模一样,干净整洁,仿佛我从未离开。
可我却觉得无比陌生。
夜里,我睡不着。
胸口那股寒意,让我坐立难安。
我鬼使神差地,开始检查我的房间。
我敲了敲墙壁,搬开了书架,检查了地板。
终于,在床头一个不起眼的雕花暗格里,我摸到了一个凸起。
我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床板下弹出了一个暗匣。
里面,放着一叠厚厚的信。
我的手,微微颤抖。
我展开了第一封信。
信上的字迹,是父亲的。
收信人,是他的政敌,吏部尚书。
「……小女寒毒已深,药石无医,幸得高人指点,唯摄政王纯阳之体可解。此乃天赐良机,待小女入王府,获取其信任,必能为我等大业,探得先机……」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我疯了一样,拆开了所有的信。
一封,又一封。
真相,像一幅血淋淋的画卷,在我面前展开。
我的天生寒体,根本不是天生。
是我那个好父亲,从我幼时起,就让人在我的饮食里,掺入一种名为「雪魄」的慢性寒毒。
那个为我指点迷津的「高人」,是他安排的。
把我送上萧珩的床,不是为了给我治病。
而是为了让我当一颗棋子,一个探子,一个随时可以牺牲的工具。
他算准了我活不过十六。
届时,他便可以我「惨死」在摄政王府为由,联合朝臣,对萧珩发难。
我活下来了。
我痊愈了。
这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所以他失望,他不耐。
所以他急着让我回去,利用萧珩那可笑的「爱意」,去窃取情报。
我捏着那些信纸,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血,一滴滴落下,和桌上的朱砂混在一起,刺目惊心。
八年的折磨。
八年的痛苦。
我以为的解药,是我踏入的另一个地狱。
我以为的亲人,是亲手将我推入深渊的恶鬼。
而那个我一直当成药渣、工具、囚禁者的萧珩……
他那句「捂了八年才捂热的心」,此刻听来,竟是这世上最讽刺的笑话。
我缓缓地,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我的好父亲。
我的好家人。
这盘棋,你们以为自己是棋手吗?
我抬起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
从今天起。
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我,不再是任何人的棋子。
我要做,那个执棋的人。
05
第二天,我「病」得更重了。
重到连床都下不了。
父亲来看我,眼里是掩不住的焦躁。
「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他大概以为我听不见,低声咒骂了一句。
我闭着眼,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让贴身丫鬟,偷偷给摄政王府送了信。
信上只有三个字。
「我病了。」
萧珩来得比我想象中更快。
他几乎是闯进相府的,一身煞气,连父亲都拦不住。
他冲进我的房间,看到躺在床上一脸死灰的我,那双总是结着冰的眸子,瞬间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