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衍，有本事你就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她。」
「否则，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你管不着。」
9
那场不欢而散的谈话后，我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我几乎住在了工作室，没日没夜地赶工。
李姐介绍的那个私人项目报酬丰厚，要求也高，我需要投入全部精力。
偶尔回家取换洗衣物，也尽量避开顾知衍在的时间。
我们像两条短暂相交后又各自奔流的河，重新回到了互不干扰的轨道。
只是，别墅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山雨欲来的压抑。
这天深夜，我终于完成了设计稿的最后一笔。
窗外下着瓢泼大雨，敲打着玻璃，噼啪作响。
我累得眼皮打架，打算就在工作室的沙发上将就一晚。
刚躺下，手机就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医院护工张阿姨打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点……
「周小姐！你快来医院！你妈妈她……她情况突然恶化，正在抢救！」张阿姨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慌乱。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瞬间从沙发上弹起来，手脚冰凉。
「我马上到！」
我抓起车钥匙和包，冲进雨幕里。
车在暴雨中艰难前行，雨刮器开到最大，前方还是一片模糊。
我的心跳得像擂鼓，各种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妈妈手术后恢复一直不错，怎么会突然……
手机又响了，是顾知衍。
我下意识想挂断，但手指颤抖，按了接听。
「你在哪？」他的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去医院。」我声音发颤，没心思跟他多说。
「怎么回事？」他语气一沉。
「我妈……抢救……」我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哪家医院？我马上到。」他立刻说。
我报出医院名字，挂了电话。
此刻，我顾不上我们之间的冷战和龃龉，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
在这个城市，我举目无亲，顾知衍是唯一我能想到的、可以依靠的人。
哪怕，这种依靠脆弱得可笑。
10
我冲到医院抢救室外，张阿姨红着眼睛迎上来。
「下午还好好的，晚上就说有点胸闷，没想到突然就……」
我紧紧抓住她的手，浑身湿透，冷得直哆嗦，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无比漫长。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响起，急促而有力。
顾知衍来了。
他西装外套敞着，头发被雨淋湿了些，几缕贴在额前，显得有些狼狈，但眼神里的焦灼显而易见。
他几步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湿透的衣服和苍白的脸上。
「怎么样？」他问，声音低沉。
我摇摇头，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不由分说地披在我身上，带着他体温的热度瞬间包裹住我冰冷的身体。
「别怕，我联系了院里最好的专家，已经在里面了。」他按住我的肩膀，力道沉稳。
这一刻，他罕见的没有冷漠，没有嘲讽，只是一个在危机时刻赶来的、名义上的丈夫。
我紧绷的神经稍微松懈了一点，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