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林天师的脸色。他眼神中的杀气稍减，但疑虑更深：“天狐血脉？哼，闻所未闻！你如何证明？”
证明？我上哪儿证明去？我连天狐长啥样都不知道。
正当我头皮发麻，搜肠刮肚想继续编时，白沅却突然动了。
她轻轻从我臂弯里挣脱，上前半步，面向林天师。她没有施展任何法术，只是微微抬起头，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狐狸眼里，瞬间蓄满了泪水，长长的睫毛一颤，两颗豆大的泪珠就滚落下来。她声音哽咽，带着无限的委屈和一丝倔强：
“林……林道长，砚哥所言……句句属实。沅儿自小因此异貌，受尽白眼欺凌……唯有砚哥不弃，愿与我相守。我们只求在此偏安一隅，从不害人，亦不敢打扰旁人清修……若道长执意认为沅儿是妖，要打要杀……”她闭上眼，泪水流得更凶，一副引颈就戮的凄然模样，“沅儿绝无怨言，只求……只求莫要牵连砚哥。”
这番表演，行云流水，情真意切，比我那干巴巴的辩解不知道高明了多少倍。连我差点都信了这“人狐混血小可怜”的设定了！
林天师显然也愣住了。他一生斩妖除魔，遇到的妖怪不是凶神恶煞就是诡计多端，何曾见过这般梨花带雨、以情动人的“疑似妖物”？他举着桃木剑，砍也不是，放也不是，表情十分尴尬。
半晌，他重重哼了一声，收剑回鞘，但目光依旧锐利如刀：“空口无凭！沈砚，你最好说的是实话。我会盯着你们的！若被我发现此女有害人之举，或是你与之行那苟且之事，败坏门风，我定不轻饶！”
说完，他袖袍一甩，转身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观外的山林中。
直到确认他彻底走远，我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的衣裳都被冷汗浸透了。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恩公！你没事吧？”白沅立刻凑过来，关切地扶住我，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睛却已经弯成了月牙，“我刚才演得怎么样？跟人间戏班子学的！”
我看着她那副“求表扬”的样子，再想想这几天的鸡飞狗跳，以及未来可能被林天师时刻“盯着”的悲惨生活，一股无名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演得很好！下次别演了！”我没好气地甩开她的手，指着狼藉的院子，“你看看！看看！这都是拜谁所赐？现在好了，还多了个捉妖天师天天在门口蹲着！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白沅的耳朵和尾巴又耷拉了下去，小声辩解：“我……我只是想报恩……”
“报恩？你这叫报恩吗？你这叫恩将仇报！”我气得口不择言，“我求你，白沅姑娘，白沅奶奶！你的恩情我消受不起，你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行不行？就当百年前我手贱，不该救那只狐狸！”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
白沅猛地抬起头，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受伤的情绪，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涌了上来，但她倔强地咬着嘴唇，没让它流下来。
她看了我半晌，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原来……恩公是这么想的。原来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麻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