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那张褪了色的、奶奶生前请回来的河神画像,似乎也蒙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画像下面供着的小香炉,积满了香灰,已经很久没动过了。
这一夜,陈沉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全是幽绿深邃的江水,冰冷刺骨,水草像无数只女人的手臂,缠绕着他的脚踝,把他往下拖。
他拼命挣扎,回头却看见张屠夫青紫浮肿的脸,咧着嘴,对他无声地笑,脖子上的黑洞汩汩地冒着水泡。
他猛地惊醒,浑身冷汗,心脏像是要跳出胸腔。
窗外,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屋子里一片死寂。
他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
鬼使神差地,他点开了浏览器,手指颤抖着输入了“江城 水猴子 高人”。
屏幕上跳出一堆乱七八糟的链接,算命、看相、星座运势。
他烦躁地往下划,直到一个极其简陋,甚至有些粗劣的网页跳了出来。
背景是深蓝色,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黄色符箓,正中央用醒目的红色字体写着:
“茅山正统第七十八代传人,玄玅子真人。
专解邪祟缠身,水鬼索命,无效分文不取。”
下面附着一个本地手机号码。
陈沉盯着那行红字,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无效分文不取……听起来,似乎有点靠谱?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有些沙哑、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中年男声,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麻将碰撞的哗啦声。
“喂?哪个?”
陈沉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
“请、请问是玄玅子大师吗?”
“是我。有事快讲,贫道正在静修。”
那边的语气有些不耐烦。
陈沉赶紧把张屠夫的死状,还有自己的恐惧,磕磕巴巴地说了一遍,重点描述了那诡异的爪痕和自己坚信是水猴子作祟的想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麻将声也停了。
过了一会儿,那声音再次响起,变得凝重而低沉:
“嗯……你所言不虚。
贫道昨夜观星,见江城上空黑气盘踞,水煞冲天,果然是有水精作怪。
此物性阴,嗜血,最喜寻那阳气衰弱、心神不宁之人下手。”
陈沉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大师,那、那我……”
“莫慌。”
玄玅子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你既找到贫道,便是缘分。
寻常的朱砂、符水,对付这等成了气候的水猴子,效力不足。
你需按我说的做,方可保命。”
“您说!我一定照办!”
陈沉连连点头,恨不得穿过电话线给大师磕一个。
“首先,去弄一面全新的、未曾照过人影的圆镜,挂在入户门正上方,镜面朝外,可反射邪煞,令其不敢入门。”
“其次,去米铺买三斤上好的糯米,要颗粒饱满的。
从你家门口开始,沿着墙根,细细撒上一圈,务必连贯,不可中断。
糯米乃至阳之物,能阻隔阴气侵袭。”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玄玅子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神秘的蛊惑力,
“去找一把杀过生的刀,屠夫的杀猪刀最好,沾过血气,煞气重。
每晚入睡前,将刀拔出鞘,置于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