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善蛊,又恶劣至极。
妈妈当年为了从他手上救下我,至今仍孤身留在龙潭虎穴。
却还是敌不过他,埋一个蛊就让我忘记前尘旧恨,像狗一样跑回他面前。
直到看到他像个死人一样,过得并不好,我很痛快。
1
又做了那个梦。
一个女人跪在槐树下,银簪刺进自己的掌心,鲜血顺流滴在树旁,被泥土贪婪地吮食殆尽。
"跑……"她朝我拼命伸手,撕心裂肺地喊,"安安,跑——!"
可我却被人抱着,挣脱不得,视线最后定格在一张少年染血的清俊侧脸上,只是右眉上横过的一道殷红不止的新伤无比瘆人。
手上一阵刺痛将我的思绪拉回,这周第三次看见手腕内侧那骇人的红痕时,我的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只见那蛛网般的纹路像有什么东西从皮下灼烧上来。
可再一眨眼,仿佛只是自己的幻觉,又彻底消失不见。
下午,我带着一封信去了陈教授的办公室。
暗黄信封上有很多脏污的斑点,封口边缘还粘着几根细如发丝的黑色纤维。
收件人写着"荷安",就是我,字迹歪歪扭扭,像是用指甲蘸着墨水划出来的。
寄件人:荷晴。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有些发抖。
随这我的动作,信封里滑出一张泛黄的身份证。
照片上的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双眼皮,圆杏眼,左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和我镜中的脸几乎重叠。证件边缘布满划痕,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里头还附有一张照片:一棵缠满深红布条的槐树,树干上凹陷的"人脸"正对着镜头狞笑。
翻到背面时,无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右下角那个歪扭的"眼睛"图案,和我戴了十几年的银手链一模一样。
"这是……"
"恐怕与苗族巫蛊有关。"陈教授一脸凝重,钢笔尖不慎戳破信纸,墨迹晕染开来,"二十年前,我们考察组的蓝教授去了这个村寨,就是中了这东西。"
一声巨响,窗外闪电正劈过,照亮了他卷起的袖口——做他的学生三年,我第一次看见那道伤疤。
一个拳头大的狰狞齿痕。
“听你的描述,你的身上恐怕也有这种东西。”
他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黑皮笔记,翻到一页泛黄的照片——五个男人按着一个口吐鲜血、眼睛暴突的短发女人。
照片背面,有些褪色的红笔写着日期:1999.6.17。
"蓝教授,她本来是我的同事,"陈教授像是惧怕着什么,指尖微微发抖,"她中了情丝蛊后,发疯地咬伤我,之后彻底留在那里,杳无音讯。”
2
算上我,车上一行去苗寨考察的五人,姜学长经验丰富,做领队。
窗外,八峡川的轮廓像在浅雾中缓慢蠕动的长蛇,当大巴碾过最后一段柏油路时,轮胎压过泥泞地面的声音逐渐变得黏腻。
经过一路颠簸,车子开到目的地。
阳光透过密集的树冠只能洒下零星光点,空气如有压力般沉闷潮湿,远处寨门隐隐出现——三根朽木桩搭作框架,同我梦中所见相似。
再靠近,所有人的步伐都不自觉放慢下来。
照片中那一幕在眼前显得更加诡异。
破旧寨门旁挨着一棵老树,叶片近乎发黑,主树桩上是一个状似人脸的大洞洞,枝节上缠满数层皱巴巴的红布条,红褐的颜色像干掉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