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成一团。
陈哲拉上拉链。
拖着袋子出门。
扔进楼道垃圾桶。
风一吹，袋口松开。
红裙一角露出来，像一滩干涸的血。
我蹲下。
想把它拉回来。
手指穿过布料，抓不住。
身后，灵堂传来新消息提示音。
又有粉丝打赏。
“哲哥坚强！”
“晚晚在天上一定很欣慰。”
我抬头。
天上没有我。
只有他精心搭建的生意场。
5
门铃响。
苏妍来了。
她穿一身黑，长发披肩，眼眶通红。
手里捧一束白菊，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哲哥……”她一进门就哽咽，“我昨晚梦见晚晚了。她说冷。”
陈哲迎上去，搂住她肩膀。
动作熟练，像演练过百遍。
“别哭。”他低声说，“她走得太急，连话都没留。”
苏妍把花放在供桌上。
站在我照片前，深深鞠躬。
然后，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轻轻擦拭相框。
“她最爱干净。”苏妍说，“走的时候，头发都没梳。”
我站在她身后。
看她擦相框的手——指甲修剪整齐，涂着裸粉色甲油。
上周，这双手还给我发消息：“晚晚，你脸色好差，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现在，她在我灵前演戏。
陈哲带她进侧间。
关上门。
“镯子卖了。”他说。
“这么快？”苏妍眼睛一亮。
“嗯，韭菜长得好。”
她笑出声。
短促，尖利，像刀划玻璃。
“骨灰盒租出去了吗？”她问。
“还没。等周末粉丝来吊唁，拍个‘守灵夜’直播。”
苏妍点头：“记得放我送的香薰。镜头扫到，显得你重情。”
陈哲拉开抽屉，拿出一个小盒子。
是我妈留给我的檀木香。
她说：“林家女儿，心要静。”
现在，它被贴上苏妍的品牌标签。
“晚晚的东西，真好用。”苏妍抚摸盒子，“连死都替我们铺路。”
我站在门边。
指甲掐进掌心。
如果我能流血，地上该有一滩。
苏妍忽然压低声音：“她死前……没怀疑吧？”
“没有。”陈哲冷笑，“她以为那杯茶是安神的。”
“药量够吗？别出事。”
“放心。那人说，高浓度镇静剂混酒精，像猝死。”
苏妍靠进陈哲怀里。
“等保险到账，我们就结婚。”
“嗯。”他摸她头发，“这次，选个活久一点的。”
我冲过去。
想撕烂她的脸。
手穿过她的身体，像穿过一阵风。
她打了个寒颤。
“怎么了？”陈哲问。
“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好像……。”
陈哲嗤笑：“死都死了，还能怎样？”
6
凌晨三点。
陈哲又回来了。
他没换衣服，领带歪着，眼里有血丝。
手机重新架上供桌。
路由器插回电源。
“家人们，抱歉。”他对着镜头揉太阳穴，“刚才信号故障。但晚晚的东西，我一定要卖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