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来看我死没死透。
陈哲打开电脑。屏幕亮起，是保险公司的理赔页面。
受益人姓名：苏妍。
关系：配偶。
他敲键盘，调出一份PDF。
标题：《林晚意外死亡证明》。
死因：心源性猝死。
可我记得清楚。
上个月体检，心电图、心脏彩超，全正常。医生说：“你心脏比年轻人还好。”
陈哲点开另一个文件夹。
里面全是我的照片。生活照、艺术照、病历单。
文件名写着：“理赔材料-林晚-猝死-无既往病史”。
他在伪造。
从我死那一刻起，就在伪造。
苏妍又发语音：“骨灰盒选贵的。粉丝说要来吊唁，场面得体面。”
陈哲回：“嗯，挑个带LED灯的，晚上直播打光用。”
我冲过去，想砸电脑。
手穿屏而过。
屏幕纹丝不动。
他起身，走向供桌。拿起我的骨灰盒，掂了掂。
“轻得很。”他说，“烧得挺干净。”
然后，他打开盒盖。
往里看了一眼。
合上。
我站在他对面。
直视他眼睛。
他看不见我。
但我知道——
他早就不把我当人了。
只当一件待变现的资产。
3
陈哲拉开供桌抽屉。
拿出一张A4纸。
上面打印着：林晚遗物清单。
- 翡翠镯子：9999元（已售）
- 数位绘画屏：5888元（待拍）
- 手绘原稿（32张）：打包2999元
- 婚戒：1999元（备注：925银，非铂金）
- 日记本：999元（“情感价值高”）
- 骨灰盒：租赁费200元/天（“粉丝吊唁期间使用”）
我盯着那行“骨灰盒：租赁费”。
胃里翻涌。如果我还有胃的话。
他拿起手机，拍下清单，发到一个群。
群名：“晚晚纪念项目组”。
群里立刻有人回：
“数位屏粉丝问能不能试用？”
“原稿里有《囚鸟》吗？那张最火。”
“日记本内容能节选直播念吗？流量密码。”
陈哲回：“《囚鸟》留着压轴。日记本我今晚整理，挑几段‘深情’的。”
他翻出我的日记本。
硬壳封面，我手绘的雏菊。
他随手撕下一页，垫在咖啡杯下。
咖啡渍晕开。
那页写着：“今天哲说想生孩子。我说我查过，可能不行。他沉默了。我是不是让他失望了？”
字迹被褐色污渍吞没。
我冲过去，一把抓向日记本。
手穿过去。纸没动。
陈哲起身，走向里屋。
打开我的衣柜。
衣服全被装进黑色垃圾袋。
高定连衣裙、手工毛衣、甚至那件他求婚时我穿的白衬衫——全塞进去。
“这些捐了。”他对电话那头说，“留着占地方。”
“等等！”对方说，“她那件红裙子呢？就是樱花树下那张照片穿的？”
“烧了。”陈哲语气平淡，“晦气。”
我站在衣柜前。
那件红裙子，是我用第一笔稿费买的。
他说好看，让我穿去见他父母。
现在，它在垃圾袋最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