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傍晚六点，江城最奢华的“云境”会所灯火通明。
一辆辆黑色轿车沿着喷泉广场停下，车门开合间，闪出裙摆、腕表、钻石耳坠的冷光。
苏悦从第七辆迈巴赫里迈出，一袭雾蓝缎面礼服，领口别着一枚并不起眼的珍珠胸针——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她把邀请函递给门童，指尖冰凉。
今晚，她要替“悦心公益基金”拿下那枚“天使之泪”蓝宝石，再把拍卖所得全部捐给山区寄宿学校。
蓝宝石像一滴凝固的海水，躺在防弹玻璃罩里，引得一众富豪频频举牌。 苏悦坐在第三排，背脊笔直，像一柄收在鞘里的剑。
“两百万。”
“三百万。”
“五百万。”
价格一路飙升。
当数字跳到“八百万”时，场内安静了。
举牌的是个穿白西装的年轻男人，灯光在他睫毛下投出一弯阴影，衬得那双眼睛无辜又可怜。
他收回号牌，低头翻了翻口袋，脸色倏地发白，像才发现钱包失踪。
拍卖师第三次重复“八百万第一次”时，男人肩膀微颤，窘迫地四下张望。
苏悦侧头，看见他鼻尖沁出的细密汗珠。
那一瞬，她想起十二岁的自己——也是在众目睽睽下，被宣布失去母亲捐赠的钢琴。
“九百万。”
她举起牌，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全场回头。
白西装男人猛地抬头，目光穿过人群与她相遇，感激、羞愧、温柔，种种情绪像潮水漫来。 苏悦淡淡点头，心口却莫名一烫。
拍卖结束，苏悦去后台办手续。
走廊拐角，她听见高跟鞋敲击大理石的脆响。
“哟，苏总，这是又在炫耀呢，衣服脏成这样还买东西。”
周瑶倚在墙边，指尖绕着香槟杯脚，唇角挑着熟悉的嘲讽。
苏悦低头，才发现裙摆不知何时被溅上一线红酒，像道割开的伤口。
她未开口，白西装男人已快步走来，冲周瑶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撞到服务生，酒才洒到这位小姐。”
他语气卑微，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棵被暴雨压弯又努力向上生长的竹。
周瑶的笑僵在脸上。
男人转身，看向苏悦：“苏总，都怪我，让您被误会了。”
那一声“苏总”叫得极轻，却带着柔软的磁性。
苏悦摇头：“没关系，一件礼服而已。”
她注意到他胸牌——林宇，恒远地产法务顾问。
名字像一颗未知的种子，落在心底。
晚宴外厅，小提琴拉出《月光》。
林宇端着一小盘草莓蛋糕，局促地站到苏悦身旁：“补充点糖分，您刚才举牌太飒，我都看呆了。”
他笑得腼腆，露出两颗小虎牙。
苏悦接过蛋糕，指尖不经意碰到他的，像触到一块温热的玉。
“为什么要帮我？”她问。
林宇垂眸，睫毛在灯下投出两把小扇子：“我姐姐也在山区教书，如果今晚能拍到蓝宝石，她的学生就能有新宿舍。
可我……连举牌的钱都凑不齐。”
他说到后面，声音发哑，像被砂纸磨过。
苏悦胸口一紧，脑海里浮现出孩子们赤脚走在泥泞路上的画面。
“宝石会换成课桌椅、牛奶和面包。”
她轻声补了一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