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唇蠕动，无声说了三个字——
“相信我。”
苏悦目光平静，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转身离开，走廊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独而锋利。
电梯门合拢的瞬间，她忽然抬手捂住胸口，那里，正传来瓷片碎裂的脆响。
夜幕降临，悦心官网发布一封亲笔信：
“我错信过人，但不会错信善良。
所有善款去向，十日内公开公示；
所有责任人，无论亲疏，依法追责。 ——苏悦”
信末尾，她盖上私人印章，朱红似血。
窗外，暴雨倾盆，闪电劈开夜空，照亮她冷白的侧脸。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而深渊里，林宇抱膝坐在留置室角落，指尖反复摩挲一张车票——
山区到江城，两年前，那张载他逃离贫瘠的单程票。
他低头，把脸埋进掌心，肩膀无声抖动。
雨声淹没世界，却掩不住他喉间溢出的哽咽。
“对不起……” 这一次，无人回应。
第四章 挣扎
雨下了一夜，江城像被泡在冰水里。
苏悦睁眼到天亮，黑眼圈晕成淡墨。
股票停牌，审计组进驻，媒体蹲守大厦门口，长枪短炮严阵以待。
她洗了把冷水脸，镜中人唇色发白，却仍把西装纽扣系到最上面一颗。
“苏总，董事会要求您停职接受调查。”
小姜递来通知，声音细若蚊蚋。
苏悦接过，指尖稳得可怕：“知道了，让司机备车。”
电梯下到负二，沈泽倚在车边，西装外套皱得像揉过的纸。
“上车，我送你去经侦支队。”
苏悦没推辞，拉开门坐进后排，脊背挺得笔直，像赴一场必败的战役。
问询室灯光惨白，照得她瞳孔发褐。
“恒远U盘里的标书，为什么出现在你电脑回收站？”
“我不知道。”
“十月十五日晚，你在哪里？”
“公寓，独居，无人证。”
她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对面女警合上记录本，叹息：“苏小姐，证据对你很不利。”
苏悦垂眸，指甲在掌心掐出四月牙。
走廊尽头，沈泽与律师低声交谈，侧脸线条冷硬。
保释手续办完，已是黄昏。
她走出支队大门，记者蜂拥而上，话筒几乎戳到喉咙。
“苏总，您是否承认利益输送？”
“您与林宇是否同居？”
问题像污水一盆盆泼来。
沈泽一把将她揽进怀里，用外套罩住头，声音低而狠：“让开！”
闪光灯在黑暗中炸成白昼，照出她睫毛上细小的水珠。
车驶离包围圈，苏悦疲惫地靠在窗边，手机震动。
微博推送—— 恒远地产召开记者会，林宇作为证人出席。
画面里，他穿黑色西装，领口别着那枚她曾送的银叶胸针，面色憔悴。
“悦心基金曾暗示我，用内部信息换取合作。”
他声音低缓，像把钝刀，一字一刀。
屏幕下方，弹幕飞过一片骂声。
苏悦盯着那张熟悉的脸，忽然笑出声，笑声越滚越大，最后变成干呕。
沈泽夺过手机，一把关机：“别再看了。”
车窗外的霓虹被雨拉成模糊长痕，像一幅被水晕开的水彩。
苏悦把额头抵在冰凉玻璃上，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原来……这就是绝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