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纸,卡在了里面,只被切开了不到三分之一。露出的部分,那蠕动的字迹似乎更加清晰了,甚至,她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细微、充满恶意的叹息。
怎么办?怎么办?
短信说“处理掉它”!碎纸机不行!
她脑中一片混乱,跌跌撞撞地冲向茶水间,想找个打火机烧掉它。经过邵菁菁的独立办公室时,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门开着一条缝,邵菁菁背对着门,正在讲电话,语气焦躁:“……我知道时间紧,但规则就是规则!必须遵守!那个新来的林溪……对,她今天……”
林溪的心猛地一沉。他们在说她?规则?是指那个手册吗?
她不敢停留,冲进茶水间,翻箱倒柜,却只找到一包受潮的火柴,根本划不着。绝望像冰冷的潮水淹没上来。
她回到打印机旁,看着那半截卡在碎纸机里的诡异纸张,那蠕动的字迹仿佛在嘲笑她的徒劳。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她甚至能感觉到那“视线”落在自己皮肤上的冰冷触感。
必须把它弄走!
她看到旁边的垃圾桶,里面有一些废弃的稿纸和零食包装袋。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心头。她颤抖着手,将碎纸机整个倾倒,用力把那张卡住的纸连同其他废纸一起扯了出来,团成一团,塞进了垃圾桶最底部,用其他垃圾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虚脱般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冷汗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
应该……暂时没事了吧?
她强迫自己镇定,走回自己的工位。崔庚还在埋头苦干,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她刚才的异常。邵菁菁办公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她坐下來,试图继续工作,但手指冰冷,根本无法集中精神。那张纸上的字迹,那股铁锈味,那被窥视的感觉,如同梦魇般缠绕着她。
凌晨四点左右,公司的保洁员,一位总是沉默寡言、穿着灰色工作服的大妈,推着清洁车开始例行打扫。她经过林溪的工位,走到西侧的打印机旁,清理了那个垃圾桶,换上了新的垃圾袋。
林溪看着保洁员推着车,将那个装有诡异纸团的垃圾袋带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物理上远离了,或许就好了?
然而,就在保洁员推车经过她身边,走向消防通道那边的垃圾集中点时,林溪无意中瞥了一眼清洁车。
车上挂着一个旧的、有些掉漆的工牌,是保洁员本人的。照片上的她,表情麻木,眼神空洞,是那种长期从事重复劳动后的疲惫。
但就在林溪目光扫过的瞬间,她清晰地看到,那工牌照片上的人,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动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她在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恶意。
林溪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规则第五条:所有员工应确保工牌随身佩戴。如发现工牌照片表情发生变化,请立即前往人力资源部03室(门口有铜铃标记)进行更换,途中勿与任何人对视。
保洁员……她的工牌照片,表情变了!
她不是应该去人力资源部吗?可她推着车,走向了消防通道!她要去哪里?那个垃圾袋……
林溪猛地站起身,她想追上去问,想提醒,但规则第五条最后一句冰冷地浮现:“途中勿与任何人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