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还在继续。哄笑声中，林娜拿着满满一杯红酒塞给秦筝：“掉啦掉啦！喝掉喝掉！” 秦筝接过杯子，在所有人的起哄声中，仰头，喉管急速地吞咽着暗红色的液体，几缕酒液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滑落，没入锁骨下方的阴影里。灯光在她湿润的唇瓣上闪烁。
江岸的手指悬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许久没有动。屏幕的光映着他毫无表情的脸，像一尊冰封的石像。
他退出了监控APP。
客厅里死寂无声。冰箱的嗡鸣变得无比刺耳。
他慢慢地、慢慢地收紧握着手机的右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皮肤绷得发亮。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根根暴起，剧烈地搏动着。
“咔！”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在死寂中响起。不是屏幕。是包裹着手机的黑色硅胶壳，被他硬生生捏裂开一道缝隙。
几秒钟后，他松开手，手机带着裂痕的壳子落在他掌心。他看也没看一眼，转身走向书房。脚步很稳，没有一丝停顿。厚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隔绝了外面霓虹暧昧的光，也隔绝了所有的喧闹。里面是全然的黑暗。
黑暗中，只有一点猩红亮起。是书桌抽屉里，一个几乎不用的备用手机开了机，屏幕幽光照亮他冰冷的下颌线。
第二章
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书房里一丝光也透不进来。空气凝滞，带着旧书纸张和灰尘的味道。只有江岸面前摊开的笔记本屏幕发出幽冷的光，映着他脸上紧绷的线条。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动作冷静得近乎刻板，却带着一种压抑的、毁灭性的力量。
屏幕上，一个全新的加密邮箱悄然建立。用户名和密码由一串毫无规律的字符组成，像一串冰冷无情的代码。他打开那个监控视频回放链接。鼠标悬停在昨晚八点至凌晨三点的时间段上。
导出。
黑白的、无声的监控录像开始下载。进度条缓慢爬升。画面里，秦筝的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贴近，孙哲眼镜片后闪烁的眼神，林娜夸张的肢体动作，张茜的起哄，那两个陌生男人玩味的表情……都被压缩成一个冰冷的数字文件。
江岸点开视频编辑软件。他像一个最严苛的剪辑师，精准地切割着每一帧。电梯里，孙哲的手搭在秦筝腰上，停顿，然后下滑，指尖划过她手臂的特写被放大、慢放。客厅里，秦筝被推到孙哲面前，叼起饼干那一瞬间的犹豫、妥协、以及最后嘴唇触碰时孙哲那微不可察却精准无比的前倾动作，被单独剪了出来，循环播放。秦筝捂着嘴嗔怪孙哲“讨厌”，仰头灌下罚酒的片段，清晰地展现了她通红的侧脸和滑落的酒液。林娜挂在金链男身上，张茜与另一个西装男耳鬓厮磨的镜头……所有沾满了酒精气味和暧昧挑逗的画面，都被他无情地剥离出来，重新拼贴。
他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里面静静地躺着几份文档。有图片，有文字截图。他调出那个寸头、脖子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的资料。高远，做建材生意的个体户。几张他和不同浓妆女人在夜店卡座里搂抱的照片被拖进素材序列。然后是那个穿深蓝西装的油头男人——赵东成，一个开连锁餐饮的小老板。几张手机翻拍的模糊照片显示他正从一个供应商模样的人手里接过厚厚的信封，旁边还有几张看似是财务上的阴阳报表截图。最后是孙哲，资料更详细些，秦筝公司的中层技术主管。文档里有几张他深夜开车送不同年轻女下属到小区门口的照片，时间都在晚上十一点后。还有几段匿名的文字描述，指向他与某位刚毕业不久的女下属关系“过于密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