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又应了一声，仿佛对这个话题毫无兴趣。“玩得开心就好。”他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平静的、近乎麻木的反应，比直接质问她还要让秦筝心头发凉。她猛地抬起头，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裂痕，一丝愤怒，哪怕是一点点的介意也好。但什么都没有。只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一种巨大的、被隔绝在外的恐慌感攫住了她。她张了张嘴，想说昨晚孙哲那个“意外”，想说那些游戏都是林娜她们硬拉着玩的……但所有的话在触及江岸那冰冷的眼神时，都冻结在了舌尖。她在他眼里，看不到一丝波澜，也看不到自己。
江岸似乎没注意到她的欲言又止，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我还得处理点工作邮件，昨天落下的。你再休息会儿。”
这是送客的意思。
秦筝端着那杯温热的蜂蜜水，站在原地，指尖冰凉。她看着江岸转过身，重新走回书房，那扇门在她眼前缓缓合上，隔绝了他的背影。只剩下“咔哒”一声轻响。
第四章
时间像被投入粘稠的油中，缓慢地往前爬行。三天，七十二小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张力。
林娜的婚礼筹备进入了最后的疯狂。婚纱最终试穿，精致的请柬印着烫金的字，被一一封好，堆满了客厅的茶几。林娜像只亢奋的孔雀，在闺蜜小群里刷屏轰炸：
“宝贝们！最后冲刺！明天都给我早点到！我的伴娘天团必须闪瞎全场！[爱心][爱心]”
“娜娜，你紧张不？”张茜回复。
“紧张？老娘字典里就没这词！兴奋！懂吗？李凯那家伙，昨晚还在对着流程表碎碎念，笑死我了。”林娜的消息透着毫不掩饰的得意，“等着看我明天怎么美翻全城吧！”
秦筝窝在自家沙发里，指尖划过这些消息。屏幕的光映着她有些恍惚的脸。她回了个“好”字，后面跟着一个笑脸表情。江岸出差还没回来，房子里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心慌。这三天，他像彻底投入了工作，电话很少，信息也极其简短，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书房的门依旧紧闭着。那晚之后，江岸再也没有提过派对的事，也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只是那股无形的冰冷感，如影随形，让她如坐针毡。她几次想开口，想解释点什么，都被他平静的眼神堵了回来，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第三天傍晚，江岸回来了。带着一身外面的风尘和凉意。
“回来了？”秦筝从沙发上站起来，想接过他的公文包。
“嗯。”江岸侧身避开，随手把包放在玄关柜上，径直走向厨房倒了杯水。他动作流畅，甚至对她扯了扯嘴角，但那笑意根本没抵达眼底。
“晚饭……”
“在外面吃过了。”江岸打断她，仰头灌下大半杯水，喉结滚动。他放下杯子，视线扫过客厅挂钟——七点五十五分。“有点累，我去书房处理点事。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脚步没有停顿，像演练过无数遍。厚重的书房门再次合拢，隔绝内外。
秦筝站在原地，指尖冰凉。窗外，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璀璨又冷漠。一种巨大的、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无声无息地漫过她的脚踝，向上攀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