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叫周小梅的女生突然哭了起来:“先生……我舅舅一家在北平……前几天来信说,城里都是日本兵……我们、我们以后会不会也……”
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怕吗?”我问。
没人回答,但苍白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我也怕。”我坦然地说,“但怕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今天认识这张地图,就是为了知道危险从何而来,知道我们的家乡处于何种位置。知己知彼,方能寻得一线生机。”
那天,我没有讲大道理,只是教她们如何看地图,如何理解比例尺,如何根据报纸上的消息,判断战局的可能发展。
下课钟响时,学生们围在地图前,久久不愿离去。她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书本上的“国家”二字,原来与自己的命运如此息息相关。
4.
接下来的日子,我在“离经叛道”的路上越走越远。
地理课成了常设科目,我甚至弄来一个旧地球仪(当掉了我唯一一支银簪子)。算术课不再只是算账,开始涉及简单的物资储备计算和统计。
一个细雨绵绵的下午,我正在后院讲解不同部位出血的按压止血点,看门的孙伯领着一位陌生人走了过来。
“苏先生,这位是镇上新开的裴世安裴医生,听说咱们在教急救,想来交流一二。”
我抬头。来人穿着半旧的长衫,外面套着西式马甲,身形清瘦,面容斯文,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温和而带着探究。他手中提着一个印有红十字的棕褐色皮箱。
“裴医生。”我微微颔首。
“苏先生,冒昧打扰。”裴世安的声音清朗,“听闻贵塾在教授女子急救,在下钦佩。如今时局,多一人掌握急救,或许就能多救一命。若蒙不弃,或可提供一些浅见,以及……一些药品。”
他打开皮箱,里面整齐排列着碘伏、纱布、绷带,甚至还有几支珍贵的磺胺粉。
学生们好奇地围拢过来。
我心中微动。药品是绝对的稀缺物资。“裴医生高义,静姝代女塾全体师生谢过。”
“救国救民,本就不分男女,亦不分中西。”裴世安微微一笑,“能与诸位志同道合者一起尽力,是裴某的荣幸。”
他耐心演示了如何正确消毒、判断伤口。讲解清晰,操作利落,很快赢得了学生们的尊敬。我站在一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中第一次感受到一丝名为“同道”的暖意。
后来,裴世安偶尔会来,不仅指导急救,还帮我们补充药品。我们有时会就时局交换看法,他见解独到,言语间总带着一份沉静的忧患。
与此同时,我决定教她们摩斯密码。
“这是什么?像鬼画符……”学生们看着黑板上的点和横线,一脸茫然。
“这是一种密码。”我解释,“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