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板寸头，那双有点讨厌的下垂眼……
顾言正好也看见了她。他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又浮起那种让林柚心跳失序的浅笑。他旁边恰好空着一个位置，而他居然，非常自然地，用手里的笔点了点那个空座。
林柚的第一反应是转身就走。但放眼望去，似乎真的没有更合适的位置了。硬着头皮，她在周围同学若有若无的注视下，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把书包塞进空位，自己则坐在了紧邻过道的外侧，尽可能离他远点。
一整节课，林柚都坐得笔直，眼神牢牢锁定在讲台的PPT上，不敢往左边偏一丁点。但她能感觉到，旁边那道目光，时不时地会落在自己侧脸上，带着点探究，还有那种让她无所适从的兴味。
课间休息，她起身想去接水，刚站起来，顾言就侧了侧身，给她让出空间。交错而过的瞬间，他忽然低声开口，气息拂过她的耳廓：
“今天不摔跤了？”
林柚脚步一僵，耳根唰地红了，回头瞪他：“你！”
顾言却笑得一脸无辜，仿佛只是随口问了句“吃了吗”。
接下来的几周，几乎成了固定模式。每次上这门课，只要林柚稍微去晚一点，顾言旁边准会“恰好”空着一个位置。他不再出言逗她，只是在她坐下时，偶尔会推过来一颗水果糖，或者一小包饼干。林柚一开始坚决拒绝，后来实在推脱不掉，也会硬邦邦地说声“谢谢”，然后把东西原封不动地塞进书包最底层。
她搞不懂这个人。说他讨厌吧，他除了最初那句“碰瓷”，再没说过任何过分的话，甚至称得上体贴。说他不讨厌吧，他那双眼睛总像能看穿她所有的故作镇定，让她浑身不自在。
直到有一天，林柚和室友赵莎莎一起去食堂吃饭。赵莎莎挤眉弄眼地用胳膊肘撞她：“欸，柚子，那个老给你占座的顾言，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林柚心里咯噔一下，嘴硬道：“别瞎说！他就是……就是顺便。”
“顺便？”赵莎莎嗤笑一声，压低声音，“人家可是下了血本的！你看见我桌上那箱可乐没？他送的！条件就是让我实时汇报你的课表和动向。啧啧，这哥们儿，路子挺野啊。”
林柚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餐盘上。
可乐？收买室友？查课表？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开学那天那罐递到她面前、冒着凉气的可乐，还有后来计算机课上那些“恰好”的空座和零食……原来根本不是巧合！
一股说不清是愤怒还是被愚弄的情绪涌上来。下午的计算机课，林柚去得格外早，她特意选了一个离顾言常坐位置最远的角落。果然，上课铃响前五分钟，顾言背着包出现了，他习惯性地走向老位置，目光在触及那个空座时停顿了一下，随即开始在教室里搜寻。
很快，他看到了角落里的林柚。
林柚立刻低下头，假装认真看书，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咚咚直跳。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她旁边的空位旁。
“这里有人吗？”他的声音一如既往。
林柚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若冰霜：“有。”
顾言挑眉，显然不信，但还是从善如流地在旁边隔了一个座位坐下。
